苏老夫人回头睨了一眼没脑子的苏上歌,这个孙女她是真的不喜欢,若不是看在那个庶子长得像她已故情郎的份上,早就溺死这一家子了。
但苏上歌说的事是给苏星月添堵的,能给苏星月添堵的事情她都愿意做,苏老夫人虽然瞪了苏上歌,然而并没有开口反驳。
苏上歌一喜。
“噗嗤。”
苏星月笑出了声,年岁过去,她已不是当初在帝都扬名的双姝之一,但风采依旧。
苏老夫人看着她的面容,恨不得拔出发簪狠狠地刮上两下,若不是这个女儿,老爷不会发现自己的事,若不是这个女儿,她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爱戴的苏太傅夫人,都怪她!
“你笑什么?”
“哀家笑你。笑你不守妇道还自立牌坊,笑你装腔作势欺软怕硬,笑你不仁不慈毒害子嗣!”苏星月笑够了,冷着脸说道,“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以血饲养的事实?不拆穿你是祖母的哀求,还真以为哀家是受了你的恩惠?”
苏星月小的时候,偶遇高烧不退,小人儿浑身发红眼看就不好了。苏老太爷无法,腆着老脸请了太医院的人,然而却依旧没有办法救治小苏星月。情急之下,苏太夫人便去请了一批江湖郎中,那些只是游医,为了苏星月的名声,苏太夫人除了苏老太爷其他人都瞒住了,连苏广隆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是游医救的。
而那时,苏老夫人便说自己家那边有一种救治之法,用生身母亲的血液可以救自己的孩子,她愿意为了苏星月尝试。
苏太夫人起先很欣慰,以为儿媳变好了,然而却被底下人告知——苏老夫人用的血都是些牲畜的血,不仅法子不是真的,用的血更是不干净容易吃死人。苏太夫人自然震怒,但眼见的孙女一点点好起来,为了保住孙女的名声,最终苏太夫人还是帮着遮掩了一番,让苏老夫人的盛名传了出去。
本有这样的贤名在,苏家又家世显赫,苏老夫人更是当朝皇后的生身之母,不说一等国夫人,二等郡夫人的诰命也是应当的,当初那个三等诰命,只是给苏大夫人的,没想到被爱慕虚荣的苏老夫人按在了头上。
也是因此,萧渊起了疑心,暂缓了对苏家的封赏,去查了过往。
才知道自己爱妻在母亲面前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受了多大的蒙骗。
“你怎么会知道的?!”苏太夫人震惊,看着苏星月冷下来的面容,往后挪了一步,“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就是吃了我的血好的。”
“你的血?还是那些埋在你后院地下牲畜的血?”苏星月眼眶含泪,“作为一个母亲,用病死的家畜的血喂养女儿,你可真是盛名远扬!”
苏老夫人手中的手杖再也拄不住了,整个人一抖,手杖倒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苏家人简直吓坏了,苏老夫人的贤名他们作为自己人自然知道,只是更知她本人的秉性,大家都以为是她年纪大了,加之上面没有人压着了,才如此的,没想到她竟然恶毒依旧,甚至老了还修身养性起来。
苏上歌哆嗦着躲到父母亲后面。
苏大苏瑞祥是个无用的,从来就不敢多说什么。苏二便是苏星月,苏三是庶子苏文祥。
苏星月把失望的目光从兄长身上挪开,看向苏文祥,他是个识时务的人,见苏星月的眼神扫视了过来,连忙低头,却把苏上歌露了出来。
“想嫁给摄政王?”苏星月冷哼,“先问问自己配不配吧?真以为你养在地窖里的面首只有你父母知道?”
苏上歌浑身一软,颤抖着去看堂兄弟们的脸,毫不意外在他们脸上看见了鄙夷。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苏上歌声嘶力竭,看起来有些魔怔了,苏曹氏心疼地抱住女儿,拽了拽老爷的衣摆。
苏文祥抬头,对着苏星月道,“太后娘娘,我等到底是您的家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苏星月本不想再多说什么,闻言,转身的动作一顿,“苏文祥,你不会不知道苏范氏对你的好是来自于哪儿吧?得了便宜就闭嘴。”
苏文祥面色一白,强装镇定道,“草民不知,母亲对我视如己出,拳拳爱护之心,相信太后娘娘未出嫁时也能察觉。”他在用方才苏范氏那招,企图用不忠不孝来让苏星月住嘴。
“哦?原来你的母亲半夜进你房门只是想要关心你白日里有没有吃饱穿暖吗?”苏星月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对有福招了招手,“对皇室不敬,拉下去打板子,苏曹氏苏上歌打五十大板,苏家其他女眷打三十大板,男丁一百。”
“传哀家旨意。”
“即日起,驳回苏范氏三等诰命,贬为庶人。苏家除苏广隆一人,终生不得入宫觐见。”
“苏家三房苏上歌屡次违反懿旨,实乃大不敬,将其押入大牢,以儆效尤。刑期定为三年,期间当自省自新,恪守规矩,不得有误。”
“有福,打完板子再带去打牢,别让她死了。”
苏星月说完,转身走进宣和殿,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因什么家族荣誉而让自己和相公为难,苏家没什么荣誉了。
苏范氏等人被有福捂住了嘴,五十一百的板子打下去,苏上歌当场便昏了过去,行刑的太监是有福安排好的——苏文祥的一百大板,板板贴肉,外面看不出来,内里全是淤血,而苏瑞祥和苏家小辈们,外表看起来血肉模糊,但都是皮外伤。
至于苏范氏,她年纪大了,虽然只有三十大板,也吃不住,有福早早便接了旨意,没在继续打,苏范氏昏过去前还觉得自己威名依旧,醒来却发现,自己下肢无力,更无法说话。
她中风了。
苏家上下在皇宫里挨了板子的事情很快便传遍帝都,在宣和殿参加过满月宴的人家,知道些内幕,苏家意图巴结摄政王的事更是像夏日的骤雨,一下便无人不知,苏家的名声彻底臭了。
直到苏广隆回来,依旧论功行赏,帝都才停止了对苏家的议论。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宣和殿内,萧云璟三人终于是把承宇几个哄睡了,见苏星月回来,眼尾些许泛红,三人带着萧承昀,识趣地告退,让皇兄自己哄爱妻。
他们也要回去找自己的小媳妇了。
马车上,萧云珩清了清嗓子,“皇嫂说的对,应该让卿卿坐双月子,所以今日……”
萧云璟搂着萧承昀,小家伙也有些累了,依偎在大爹爹身边昏昏欲睡,听见二爹爹讲话了,他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想要睁开听听,被大爹爹捂住了耳朵,在什么都听不到前,只听见大爹爹的声音。“睡吧,到了我在叫你。”
萧承昀眼睑微阖,小嘴嘟嘟囔囔,在安静的马车里十分清晰,“……回家小昀儿要去、找娘亲……要叫醒小昀儿。”
萧云琛摸摸儿子的背,轻轻拍拍,萧承昀很快睡熟了,被萧云璟横抱在怀里。
此时,男人才分出一点眼神给不怀好意的弟弟,“我知道,不用你多说。”
萧云珩挑眉,“那今日便换我先,明日再轮大哥?”
萧云琛是老三,除非小媳妇“钦点”他,暂时还排不上他,便在一旁没有吱声,只是他觉得二哥铁定不会如愿。
果真,萧云璟冷眼瞪了萧云珩一眼,“做梦。”
萧云珩见骗不到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今时不同往日。”
他们都知道了小媳妇的体质,没有月事是因为小媳妇天生如此,他们不可能会让小媳妇短时间内再孕伤身体,也不会让她吃药,若真发生什么,也只能他们多多注意。
“我吃了药了。”萧云璟声音淡淡,没什么起伏。
却像是一声惊雷炸响在萧二萧三耳边。
“什么?”萧云珩不是不相信大哥吃了药,而是,“你哪儿来的药?”萧云璟因修习皇室秘法,身子骨不好,很多药都吃了没效果,虽然后面他又修炼了灵力,和小媳妇双修成功破了秘法带来的后遗症,但吃药没效果这事儿还是延续了下来。
“是啊大哥,你哪儿来的药?”萧云琛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们在知道小媳妇有孕后便都吃了避孕药,萧二做的,萧云琰也吃了。
除了没反应的萧云璟。
萧云璟是不想说的,但这事他们迟早知道,更别说有些事情还要他们帮忙,便道,“龟叔给的。”
——
北疆。
天道和玄武依旧在这方天地盘旋,北疆地广人稀,虽物产稀缺,但左邻轩辕,右靠天阳,靠着贸易依旧立于诸国一百多年,如今,终被天阳重新收入囊中。
“哎,你说我们要不要躲开一些,要是碰上安宝怎么办?”天道有了那些高纯度灵石,不仅以一敌十,更是有余力思考后面的事了。
玄武依旧一身黑衣,主子越厉害他越起不了什么作用,要不是得时刻提防着祂们偷袭,玄武都想回白卿安那儿。
“那去轩辕?”反正对于祂们来说,不过是一步的距离罢了。
天道想了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