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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祯回程这一路,走得很慢。

众医者和幕僚们急着编写《汉寿战疫记》的第三部分,没空跟她慢悠悠地走,先回长安。

沿途有官员设宴,她和吕布必定赏脸。

若官员无宴,也不来拜见,她便派人召见,当场考察其政绩。

消息传开,官员们不敢不来。

来时忐忑,回时愉悦。

张神悦颖悟绝伦、宽厚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如果不是大将军杵在一旁,他们会聊得更晚。

那七个刺客关在囚车里,每到一处都被人围观。

——为啥是七个?因为被吕布踹到胸口的那一位,已经药石无医,上路了。

看着看着,就有人发现,其中一个怎地那般眼熟?

似乎是蔡家的部曲,几年前去蔡家做客时见过。

还有人发现,有两个好像是蔡夫人的陪嫁,她出门游玩时,曾护卫在侧。

另外四个是生面孔,谁都没见过。

但这不要紧,既然那两个是蔡夫人的陪嫁,其他人肯定也是!

所以,刘表真派了人行刺靖国长公主?!

如果说以前心里还有怀疑的话,现在他们是真信了。

一传十,十传百,张祯一行还没到襄阳,这事儿就传到了周边各地区,也包括关中。

天下为之而震动。

刘备第一个发了檄文,痛骂刘表数典忘祖,败坏汉室江山。

第二个是孙策,檄文出自周瑜之手,细数刘表这些年的过错。

第三个是高顺,问刘表是否忘了他信中之言?

第四个是留守冀州的赵子龙,奉劝刘表改过自新。

第五个是河内太守张杨。

第六个是长沙太守张羡。

第七个是陶谦。

第八个是袁术。

第九个是刘虞。

远在益州的张鲁,也凑热闹似的发了第十道檄文,刘焉不甘落后,也立即发了第十一道。

曹操回军至幽州,闻听此事,亲自执笔,炮制了第十二道檄文。

主题就一个,靖国长公主奉旨治疫,如天子亲临,刘表竟然派人行刺,岂非如弑君乎?

其余各军不肯让他专美于前,关羽、张辽、颜良也紧跟着发。

公孙瓒没发,是因为他留在了辽东,消息还没传过去。

除了这一些,还有些张祯没听说过的小军阀,也抢着发。

离谱的是,在长安赋闲的袁绍,也洋洋洒洒写了道檄文,文中宣称,自己虽然已无兵将,但有一颗赤诚之心,愿为朝廷诛此国贼!

吕布叹道,“真无耻啊!”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刘表,还是袁绍。

或许两者都有。

张祯微微一笑,“哪里无耻啦?袁公只是想跟景升公在京城相会,何错之有?”

到时候两老头下下棋,喝喝茶,骂骂她,不亦乐乎。

吕布:“......小坏蛋!”

张祯:“再说我坏,你就出去,不许打扰我看檄文。”

她的车驾停在江陵,已有十多日。

为何停下?

自然是让舆论发酵得更久一些,以给刘表施加心理压力。

看各地檄文,成为她每日一大乐趣。

这时代真是能人辈出,每一道檄文,都文采斐然,鞭辟入里。

虽然侧重方向不同,但都可圈可点。

同时默默向千百年后的考生们说一声对不起。

抱歉啦,姐姐貌似又增加了你们的知识点。

吕布给她倒了盏热茶,含笑道,“你看你的,我不打扰。”

你看檄文,我看你。

怎么都看不够,越看越觉得欢喜。

此前,他还觉得神悦这种方式太过麻烦。

要拿荆州,其实没那么难。

待大军回师,就能顺势拿下。

此次出征,大部分精力在于赶路,真正上场杀敌,实际没几日。

换言之,将士们没有杀够,血还热着。

只需他一声令下,就能杀入荆州,斩首刘表。

然而看着眼下这局势,他由衷地觉得,神悦是正确的。

她想拿的,又何止一个荆州!

到今日为止,已有整整二十六道檄文!

这样的阵仗,他只在关东诸侯联军讨伐董卓时见过。

虽然其中不乏滥竽充数的,例如袁绍。

但这代表着一种大势。

一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势。

简单来说,这是民心,也是天意。

刘表完了。

——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些早啊。”

刘表披着大氅,站在长廊下,看树叶落尽,草木凋落,万物肃杀,感觉骨头里都泛起了冷意。

声音也很沧桑。

自从张祯入荆州,他像是老了不止十岁。

祸福无门,唯人所召。

当初真是昏了头,竟然招惹张祯。

天下英雄尽发檄文。

正应了祢衡那日的诅咒,“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什么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算是明白了。

也亲自体验了。

前番诸葛玄所说的“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浩浩荡荡”,他也深切地感受到了。

去年的袁绍,大概也是这种心情。

——那老匹夫好没道理,转头就来咬他,像是得了失心疯。

等他去了长安,定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蔡瑁担忧地道,“姐夫,外面冷,你先回屋!”

细算下来,刘表会走到这步田地,二姐要负很大的责任。

因而他现在既担心刘表的身体,又担心刘表找蔡家算账。

刘表紧了紧大氅,叹道,“人老了,确实经不住风寒。”

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已是无力回天。

转身进书房,又对蔡瑁道,“去提陈登,我见他最后一面。”

不多时,陈登被押进书房。

潇洒地对刘表一拱手,笑道,“大人欲用兵乎?某愿效犬马之劳!”

刘表未曾命人对他用刑,也未克扣饮食,因此他精神尚好。

他也早就料到,刘表不仅会放他出来,还会借他之力。

一切如他所想。

但,一直看着他不说话是怎么回事?

“景升公?”

陈登有些狐疑,出声提醒。

刘表忽然笑了,还是少见的放声大笑。

陈登:“......景升公为何发笑?”

刘表边笑边道,“我笑你自以为聪明,其实蠢如鹿豕!”

陈登:“......某自知才疏学浅,并不敢以聪明人自居。”

刘表面容冷淡下来,“是么?你若不以聪明人自居,又怎敢连续对我用计?”

陈登:“......何曾用过?”

刘表:“呵呵,你撺掇我夫人派出刺客,不就是想断我后路?以张祯的性情,定会借此报复我。为求自保,我只能以武力相抗!届时,荆州与朝廷大打出手,你家坐山观虎斗,趁势崛起!”

声音越来越冷,“为求世家相助,我还得倚重你!”

这事儿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刺杀张祯能不能成功,陈登并不在意。

成功了,最为省事。

不成功也无妨。

只要他身边的人派出刺客,陈登的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