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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四下无声,杭舒章才幽幽继续,“莫晟与江宁婚后生活十分和谐,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这一日,莫晟随着妻子江宁上街添购家用,路过玉福楼时,江宁突发奇想的想进那玉福楼去瞧一瞧。

莫晟拗不过妻子,只好随着进了店内,小二热情的给江宁介绍店内的各种饰品,莫晟站着妻子身后听着小二聒噪,百无聊赖之际,门口进来一人,身后随着一大群仆婢。”

“是明枝吗?”有人插话。

“指定是。”

“呀,十余年未见,明枝能识得莫晟吗?”

“我猜不认识。”

“去去去,还听不听了?这般打岔。”

“是明枝,明枝今日来查巡铺子,只觉那站在柜台前的人的好似认识,不过明枝既已为人妇,不便再仔细瞩目外男,明枝脚步匆匆的上了二楼。”

“咦,明枝看不出来,莫晟也不认得吗?”

“能识得才怪?莫晟寻到明宅之时,只是听旁人说明家嫁女,两人十余年未见,怎会识得?”有一人接了一句。

“这倒也是。”

杭舒章接着说:“是极,俩人近在咫尺,却互不相识,莫晟等待妻子选好银钗之后,付了银钱,携妻子出得玉福楼来,楼上明枝临窗眺望莫晟远去的背影,仍旧觉得熟悉,自己怎会对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觉得熟悉?明枝理不出头绪,匆匆取了账本便打道回府。”

楼上先前那女子道,“可惜可惜。”

“天意弄人。”

“老天好生不公平,却叫有情人终成陌路。”有一书生愤愤不平道了一句。

“那莫晟专心读书,于秋闱高中,次年参加春闱得中二甲第五名,殿试后皇帝钦点为探花郎。”杭舒章的声音缓缓,不带任何感情,好似高中探花不过是稀松平常一般。

“这莫晟倒是好运道。”有书生羡慕了一句。

旁边有人道:“闻兄这是着相了,这不过是话本而已。”

那姓闻的书生举着折扇自敲一下脑门,懊恼道:“是极,多谢林兄指点。”

林姓书生不再说话,聆听台上的声音,“琼林宴上皇帝想赐婚与莫晟,莫晟言明家中已有糟糠之妻,惹得皇帝龙颜不悦,派官之时莫晟被外放为县令,分配到山高林密,瘴气浓郁,蛇虫横行的岭南。莫晟心疼已有身孕的妻子,留下妻子在原籍,独自一人赴任。

莫晟朝中无人,被扔到山高水远的岭南,县令一做就是十年,期间除了托人带银钱回去,片刻离不得任上。这一日,有官差押送犯官家眷前去琼州,途径莫晟管辖境内,前来递交公文。

不曾想,莫晟偶然间一瞥,却见犯官家眷中有一妇人腰间的荷袋,上头绣的是挺拔翠绿的青竹,尽管已经褪色得不像样,莫晟仍旧一眼认出,那是明枝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随父迁任之前自己装了珍珠银钗送还给明枝。

莫晟心头颤动,明枝不是嫁到徐家吗?怎的会出现在犯官家眷的队伍里?莫晟上前找人打探,那衙差回复道,‘确实是徐家家眷。’莫晟忍下心头震撼,想上前相认又觉不妥。”

楼上一声娇喝,“呸,胆小鬼。”

“姑娘怎能这般说呢,莫晟好歹是一县之尊,怎可与犯妇相认?”闻姓书生反驳了一句。

“好了,闻兄,安心听故事。”林姓书生拉扯了一下闻姓书生。

杭舒章喝了一口茶后继续道,“莫晟踌躇间,押送队伍已启程,渐行渐远。莫晟因做官与妻儿分隔十年,与明枝相遇却因官身不敢相认,顿觉这官当得没滋没味,起了请辞的心思。”

台下闻书生小声骂了一句,“这莫晟好生糊涂。”

林书生只摇扇品茗不答话。

“莫晟请辞之事很快落下,莫晟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赶路回家,足足走了月余才回到红枫镇,踏着夕阳到了家门口,近乡情怯,到了家门却反而不敢敲门,莫晟想着这十余年不在家,也不知妻儿是否安好?

有一小少年从外头回来,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老伯,上前询问,‘老伯,您找谁?’

莫晟看着眼前小少年,颤声问道,‘这里可是莫家?’

小少年看着眼前老伯,点头道,‘我家是姓莫,老伯您找谁?’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妇人声音道,‘明儿,你在和谁人说话?不是叫你不要理会不认识的人吗?’

莫晟看着眼前妇人,早已不是当年明艳动人的江宁,脸上已开始有皱纹,莫晟痴痴的望着江宁。

江宁觉得这人好生无礼,怎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待江宁仔细看眼前的这人,皮肤黢黑,满脸皱纹,风尘仆仆的,怎的有些像自家相公?自家相公离开之时虽不是仪表堂堂却也五官清秀,眼前这如老农一般无二的人与自家相公相去甚远。

莫晟老泪纵横,颤声喊了一声,‘娘子。’

江宁皱眉正待要骂,莫晟即刻说:‘我是莫晟啊。’

江宁听莫晟自报姓名,才敢相认,相迎进了屋,待莫晟在主位上坐定,江宁才招呼儿子莫明,‘明儿,来与你爹爹磕头。’

莫明看着眼前刚才还是不认识的老伯变成了自家爹,很是不情愿,不过极其孝顺娘亲的他还是听话上前跪下磕头。”

“哎呦,这莫明不会是莫晟惦记明枝,所以给儿子起的名字吧?”有人发现了端倪,惊呼一声。

“别吵,接着听。”

杭舒章折扇一收,朗声说道,“莫晟回来之后,督促儿子读书之余,办了一个私塾,以教蒙童为生,他有探花名头,许多人家也愿意把孩子送来让他教。日子过得很是不差。”

还是楼上那女子出声,“呸,明枝还在受苦,他就过起归隐的安逸日子了?”

“那你待如何?跑去和明枝一起吃苦吗?明枝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早在男婚女嫁之时,俩人便已毫无干系。”闻书生驳了一句。

楼上的女子被驳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