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圣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寅时。
秋闱须得提前一日进入考场,杭舒章和苏韵香早早起身,一人拎一个考篮到贡院外排队。
队列中,杭舒章看到吕束语,以及许多永京的许多闺阁女娘,均是此前在荣棠公主婚礼上见过的。
荣棠公主也来了。
顾梦寻帮忙提着考篮。
验身之后,领得考号,随着督察考场的衙役带着去相应的考棚。
杭舒章不知苏韵香分去了何处,颇有些担忧。
吃喝都在考棚里,苏韵香不会烹饪,虽说备得有干粮点心,但三天都吃干粮点心谁也撑不住。
所幸天公作美,未曾下雨,夜晚气温亦不算寒凉。
第一场考帖经。
杭舒章小时被杭隐尘押着通读四书五经,后来督促杭嘉树读书,亦时常温习。
书写得很是顺利。
考棚狭窄,睡得不是很安稳。
三天下来,杭舒章感觉比跨越千里来永国还要疲惫。
出了贡院大门,杭舒章看见许多女娘精神萎靡,衣衫皱褶堆叠,一个两个脸色极差。
苏韵香的状态亦是不好。
好似大病过后一般,消瘦了不少。
杭舒章心疼不已,要不还是别考了罢就要说出口。
话语在喉头盘旋了几圈,还是吞了下去。
世间的女娘已经苦了许多年,这几日的苦不算什么。
要开天辟地,吃些苦头是应当的。
顾一过来说:“我家将军请二位过去一叙。”
见到消瘦了许多的两个人。
顾梦寻说:“二位随我一道回公主府吧。”
杭舒章现下虽说状态还好,但明日要再进考场,补眠是必要的,无暇分神照看苏韵香。
还在犹豫间,苏韵香也思虑到了,苏韵香说:“劳烦礼宁了。”
“不妨。”
杭舒章点点头,“多谢礼宁。”
顾梦寻一连三日都候在贡院外等候。
荣棠公主出来后,一行人登上了马车。
杭舒章撩起窗帘往外瞧,看到吕束语脸色苍白,好似病了。
四个人都默契的没有询问考得如何。
荣棠公主神色蔫蔫的倚在顾梦寻肩头。
苏韵香亦是昏昏欲睡,杭舒章顾不上什么礼节,把苏韵香揽到自己怀里。
苏韵香没有反抗,在杭舒章怀里不到十息便沉沉睡去。
杭舒章心中暗想,亏得在礼宁军营中练了几日气力,尚且撑得住。
到了公主府,顾梦寻抱着荣棠公主下车。
杭舒章抱着苏韵香下车。
到了客院,进入房间。
困乏得不曾梳洗亦不曾进食。
杭舒章给苏韵香解开外衣,脱去鞋袜。
抱着苏韵香一起睡去。
一觉睡到傍晚掌灯。
苏韵香醒来有些发懵,不知身在何处。
见到睡在身旁的杭舒章后,才想起第一场考试已结束。
苏韵香想下床去净手,动了一下,杭舒章被惊醒。
两个人一起起床梳洗,侍女送了吃食过来,并转达了顾梦寻的话:
“顾将军说,时间紧迫,不必前去见礼,进食完还请二位贵客抓紧歇息,以便有精神考明日的第二场。”
苏韵香说道:“代我二人多谢顾将军。”
那侍女道:“是,小人一定带到。二位贵客进食后放心安睡,小人瞧着时辰,必定准时唤醒二位贵客,二位贵客不必担忧睡过时辰。”
杭舒章微微行了一礼,和气说道:“有劳了。”
侍女退去后,杭舒章招呼苏韵香进食。
苏韵香第一次有些克制不住食欲。
三天吃不好,睡不好。
现下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后,觉得自己能吃下十碗饭。
顾梦寻准备的皆是清淡易克化,不会坏肠胃的吃食。
杭舒章和苏韵香放心的大吃特吃。
吃饱接着睡。
寅时,二人被侍女唤醒。
昏沉迷蒙着收拾齐整出门。
顾梦寻为三人备好考篮,里头笔墨吃食药丸皆有。
杭舒章没有和顾梦寻客套,一行人登车,再次奔赴贡院。
到了贡院,迷糊的苏韵香瞬间清醒。
今日的人数比昨日少了许多。
男子少些许,女娘少了许多。
杭舒章看到了虚弱的吕束语。
二人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第二场考杂文。
第三场考的是策论。
精神紧绷十余日。
苏韵香病了一场,昏昏沉沉的走出考场,差一些就要倒地,被杭舒章一把捞住。
杭舒章人消瘦了一圈。
荣棠公主和吕束语是被人抬着出考场的。
不少女娘亦是。
许多书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个两个萎靡不振。
有些哭哭闹闹。
有那白首考生痛哭流涕,哭天抢地。
有人大喊:“科考误我,误我啊!”
“母亲啊,儿对不住您。”
哭声悲呛,闻者无不心生怜悯。
无人关心,纷纷摇头叹息。
“又疯了一个。”
“哪次开考不得疯几个。”
顾梦寻眉头不曾动一下,抱着荣棠公主上车。
“顾一,去请太医。”
“是。”顾一领命而去。
“唉。”杭舒章叹息了一声。
紧跟着把苏韵香抱上了马车。
看病休整自是不提。
......
科考后的第七日。
永京万人期盼的日子。
放榜。
杭舒章、苏韵香、荣棠公主、顾梦寻四个人在公主府的前厅一直候着。
气氛安静得有些过分。
每当门口有锣鼓声,四人均是一阵紧绷。
拳头均是握得紧紧的。
荣棠公主府的总管时不时会进来禀报喜差报到多少名了。
“启禀公主,将军,现下已然报到第七十八名了。”
“知晓了。”顾梦寻淡淡的应了一声,挥手让总管退下。
过得片刻。
总管从门外急步进来,高声道:“恭喜苏小姐,喜报,喜报。”
苏韵香站起来,脸色震惊加上喜悦,急声问道:“如何?”
“恭喜苏小姐得中桂榜第五十三名。”总管的声音中掩盖不住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