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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食。

杭舒章询问所有事项的进度。

青叶抱着小琬儿,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的禀报:“姐姐现在已经不难过,伤口开始愈合。”

贾明回禀道:“已然找了媒人前去怀乡楼保媒,怀乡楼的东家应下了,现在该准备彩礼及成婚等物。”

程甘说:“今日早间在坊市走了一圈,许多老人料定今年会大旱。”

前两件事都不甚要紧。

程甘报上来的事情让杭舒章和苏韵香浑身一阵恶寒。

若是大旱,收成减少,百姓吃不饱就容易出现叛乱。

南轻悠道:“程大郎你可莫要危言耸听。”

程甘说:“我非此地之人,不熟气候,但屏县中的老人所料,应当不差。”

杭舒章对林锋说:“林大哥,劳你这几日辛苦一些,多多观察河水水位,走访一下河边的农户。”

林锋躬身应是,“属下这就去。”

“南姑娘。”杭舒章看向南轻悠。

“大人请说。”

杭舒章沉吟道:“减少书册印刷,烧窑那边尽可能运出一些物件,商队外出归来时,多买粮食回来。”

南轻悠迟疑的问:“大人,不上报吗?”

“我会写奏本报到州府,但气候之事,谁也摸不准,还是不要声张,免得引起恐慌,多囤粮食,做好预备就是。”

“属下知晓了。”南轻悠领命走了出去。

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杭舒章看向苏韵香。

“韵香还是早些回去,早做准备。”

苏韵香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我知晓了,我回去之后便着手去查,然后上奏。”

“贾大哥和嘉树,现在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随世一动身。”

“是。”杭嘉树和贾明一道走了出去。

程甘正要找借口溜出去。

杭舒章说:“大郎,你现在去府衙的文书库房找一找,看一下有无屏县舆图。”

“二叔是想截流?”

“瞧瞧有无合适的位置蓄水罢了,若是为了屏县百姓而把下流的百姓生路堵死,纵然救活全屏县百姓,我心亦难安。”

“我知晓了,我这就去。”程甘提着袍角出了书房的门。

杭舒章铺开纸张,苏韵香上前磨墨。

青叶看着两人有重要的事要做,抱着小琬儿退出书房。

小琬儿好似也懂两人没空理她一般,安静的让青叶抱着出门。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杭舒章执笔刷刷的写着,苏韵香磨好了墨,静静的看着杭舒章认真的书写。

平日里的絮娘总爱耍小性子朝自己讨要小便宜。

现下的絮娘认真而专注,身上的官威愈发明显。

倘若那夜没有遇到絮娘,自己现在会身在何方?

或许还在那楼子里苦苦求生。

或许平安出得楼子后在市井困苦一生。

倘若不是随着絮娘入宣京,又一路北上永京,见识了许多不敢想象的事物,或许自己就认命的甘于平凡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古人诚不我欺。

杭舒章写完之后举着纸张吹干墨迹。

看到苏韵香在发愣。

“韵香有何心事?”

苏韵香说:“无事,方才絮娘执笔而书的姿态太过认真专注,我一时被絮娘风姿所引而痴罢了。”

“韵香莫怪我心狠,现下就要赶你回去,我亦是怕迟则生变,路途不宁。”

“我知晓,我不曾埋怨过絮娘。”

说话间,程甘拿着舆图回来。

三个人对着舆图研究了半个时辰。

没有找出适合蓄水的地方来。

屏县山多地少,水位太低。

无法蓄水。

只能是想想办法多储存一些粮食,多打一些水井试试看了。

程甘问:“二叔,这等大事不与府衙各司主事商议么?”

“只是我们的猜测,若是就此聚众堂议,不消两天,他们的家眷就该知晓了。

这会引起恐慌的,若是人人皆囤粮,粮价势必会上涨。

届时吃亏的还是穷苦人家。”杭舒章侃侃而谈。

程甘躬身行礼道:“二叔忧虑得是,吾受教了。”

杭舒章放心不下,提议道:“不若一同去找林大哥罢,顺道瞧一瞧河水水位。干坐着我心头慌乱不安。”

苏韵香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程甘收拾了笔墨纸砚装进书袋,紧随其后。

程甘驾着马车出城,苏韵香和杭舒章在车厢内坐着。

“絮娘不必太过担忧,近年来风调雨顺的,应当没有什么事才是。”

杭舒章回握了苏韵香的手,沉声道:“我倒是希望我的预判有误。”

两刻钟后,程甘驾着马车到了离屏城最近的一段河道边上。

杭舒章下来查看水位。

原先是立有刻柱的,近来过年,大部分衙差都休沐了,并无人来巡视。

刻柱已然下降到第七刻了。

程甘拿着笔墨记下。

杭舒章正准备去找附近村民询问此前的水位刻度。

林锋从上游走了下来,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林锋走到杭舒章跟前,行礼道:“大人,属下正要回城禀报。”

“久候林大哥未归,是以便来了。”

林锋指着身旁的年轻人道:“大人,这位是何珩,属下方才偶遇何兄弟,聊得有些投入,是以忘了时辰,大人恕罪。”

何珩行了一礼,“学生见过大人。”

杭舒章有些奇怪,他为何自称学生?

对上杭舒章疑惑的眼神,何珩解释道:“学生是县学的学子。”

杭舒章:“原来如此,不知汝在此何为?”

何珩说:“今日闲暇,想学旁人郊游,信步到了此地,却发现水位下降了许多。

学生不敢妄断,瞧着上游似有人烟,便去相询。

未曾料到会遇上林大人来此垂询此事,想必大人来此亦是为了此事罢。”

“正是,不知汝有何高见?”

何珩:“学生并不善观水治水,只是一时发现蹊跷罢了,大人恕罪。”

杭舒章知晓何珩是不敢乱说,毕竟,自己也不敢乱说。

“林大哥,上游村民如何说?”

林锋:“大人,村民们说,往年里冰天雪地的,谁也不曾细观河面,但今年寒冬的气候属实有些异常。”

“我知晓了。”杭舒章接过程甘的笔,把刻柱的水位写上。

一行人返回屏城,杭舒章回书房,把此前写的奏章并方才在河边写的纸张折好放入竹筒,火漆封印好。

等不及开衙,杭舒章直接去了掌管急递铺的王和家,把竹筒亲自递给王和后,嘱咐道:“尽快送去州府,不可遗失。”

王和抖动着花白的胡子答道:“大人放心就是,小人送了一辈子的公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