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有个叫金巧任的人学过岐黄之术,不过不算精通,只能说治不死人。
他跟着村里的老郎中学了点皮毛,简单的伤风感冒和外伤处理他能治,再难点的他就不行了。
少年脸上的伤口都开始化脓了,金大夫一点点得帮他清理,应该是太痛了,少年中途醒了过来。
“你醒了啊?应该是挺痛的,不过你还是不要动的好,先忍忍,正在帮你包扎伤口。”
长安的空间里有阿莫西林,这是口服的消炎药,想着等少年的伤口包扎好,她把胶囊里的药粉倒进水里,溶解了给他喝,有没有用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不能给他整颗吃,这玩意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再一个就是少年身份不明,长安不想给自己招来麻烦。
总之就是别把古人当傻子,有些人比你聪明百倍不止,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宅斗的,十个你都不够他玩儿。
这少年明显就不是普通人,别以为自己有空间就是主角,凡事小心为上。
胶囊的药粉溶进水里水有苦味,现在这种灾害天的水有点味道怎么啦?就不允许是水源不干净?
给少年包扎好,金大夫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实在是少年脸上的伤口太难处理了。
他的那张脸是废掉了,除非能找到神医门嵇出手,不然这少年这辈子就只能顶着这张脸生活。
少年又生生痛晕过去,长安看他被包成颗粽子的头,这水他可能没法自己喝下去。
“张姨,麻烦你帮忙把这半碗水给他喂下去吧。”
她可不愿意亲自照顾,更没有路边捡个童养夫的想法,无论他身份地位怎么样,她都不想沾边。
要是救了个像傅慎行那样的,她非怄死不可。
“行,交给张姨就好”,小牙娘接过土陶碗,碗里还有一把木勺子。
少年在后面的板车上躺着,长安回到骡车前,抱着碗吃自己的乱炖。
这次顾老六他们出去又找到了土豆,不过没有上次的多,大概百来斤的样子,顾老六这次没有分,全给了他们。
杨破晓和小牙爹各分了40斤左右,小木分了二十斤,后来小牙爹和杨破晓又多给了他两三斤。
顾老六这次没有打到猎物,山林里他找了个遍也没找着只活物,只好放弃提着水回来。
他们回来就发现队伍里多了个重伤的少年,顾老六问长安:“闺女,怎么救了个拖累回来?”
少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是特意去救的,他就在我做饭的那棵树后面,刚好看到,等他好点了就让他离开”。
“嗯,行”。
路上的灾民三五成群,十几人一队,像长安他们这样有六七十人的算是大队伍了。
他们人多,路上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中午也能休息会,不像之前那样,灾民太多,他们连休息都不安稳。
少年发了两天高烧,第三天才稍微好转,人是长安让救的,所以给少年吃的米粥是长安熬的。
长安只管熬粥,喂饭的事由小牙娘带着后面几个妇人在做。
少年知道自己的脸毁了,他沉默了几天,金大夫就跟着劝了几天,费那么大劲救回来,可不能因为想不开就没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样不能活?人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死了的话,得便宜的是仇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句死了便宜仇人的话,少年开始有了点活力,饭也不用别人劝着吃了,这些天他虽然都处于自闭状态,但他也知道他每天吃的粥是长安给他的。
他开始每天都帮长安捡柴,烧火,他的脸包成那样也只能吃粥,长安便会给他另外煮,粥里会加上消炎药,吃起来会有点药味和苦味。
少年只以为是长安加了汤药去煮,每次都是从车厢里端个沙锅出来,食材早就放好了,他也看不到里面放了什么。
这天中午,少年问长安,“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安,一世长安的长安”,她搅动着锅里的鸡肉粥,随意的回了一句。
少年沉默了几息,然后说道:“你的名字很好听,你能给我取个名字吗?”
长安只觉得这少年有毛病,又没失忆,只是伤了脸没脑伤到脑子,还得重新取个名字,闲得他呢?
似是知道长安的想法,少年又说道:“我的名字代表的是过去,我想重新活一回,所以请你给我取个名字可好?”
长安突然想到了长乐永安,“那你就叫长乐吧,长乐永安的长乐”。
少年很开心,脸被包着,看不到表情,不过听他轻快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的心情。
“长乐,长乐,我很喜欢,谢谢你”。
长乐的过去成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长安他们也只认识从此开始叫长乐的少年。
他们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短暂的停留过后,便是各自奔忙。
长乐的脸一个月后终于可以拆下包扎的布,他不让任何人看,尤其是长安。
他和金大夫躲到一旁,拆下来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少年伤痕纵横交错的脸,金巧任看了一个多月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只是心疼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
他把事先给他准备好的斗笠给长乐,斗笠上垂了一层纱帘,纱布还是长安从空间的的裙子上拆下来的。
“长乐,你要是能找到门嵇神医,你的脸就有望恢复”。
长乐沉思片刻,说道:“神医行踪飘忽不定,现在又是乱世,要找到他恐怕很困难”。
他以前见过一次门嵇,他是到上京城给一位贵人看病,恰好被他遇见,知道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他不知道人在哪里?
“别灰心,说不定缘分到了自然就遇见了呢?”
两人回到队伍里,长乐见长安没有问他脸的事,他松了一口气,就怕长安好奇,到时她是给看还是不给她看?
给她看又怕吓到她,不给看吧,又怕她生气。
长安如往常一样,很少跟他说话,态度也是淡淡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长乐觉得要不是因为他是她救的,长安都不稀得搭理他。
长安漠然的说了句:“既然好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长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弱弱的问道:“我可以现在跟你们一段路吗?我会帮忙干活”。
“多久?”
“半个月,就半个月好不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