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上中天,一大一小一骡子进了村子里。
父女俩分工合作,顾老六去点人家的睡穴,长安给每家每户的水缸装满水,大娘家那被装走三分之二的水缸也给补满了。
每户人家给留了一袋一百斤装的陈米,二十个馒头和三十个烧饼,白面每家三十斤,全都放在了各家的灶房里。
她们一路走来吃的都是新米,只有给了小木二十斤陈米,这次空间里的陈米一次性清空了,馒头和烧饼也全都送了出去。
因为养了长乐将近一年时间,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逃荒路上除了吃饭也没别的东西吃,饭量跟顾老六有得一拼。
有两个饭桶造作,没用陈米兜底,长安空间里的大米只剩九百斤左右。
不过问题不大,放冰箱里的那五斤大米可以循环使用,何况还有面粉和泡面,水饺之类的吃食,足够她们走到北地。
送完最后一家,父女俩带着骡子离开了村子,回到下午休息的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那是喜极而泣。
长安给她们的水和粮食给她们带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绝望麻木的神情也变得鲜活起来。
大娘想到了昨天的长安父女俩,心里隐约有了猜想,她把这呼之欲出的答案藏在心里,谁也没有告诉,怕给她们带去麻烦。
在往后的年岁里,大娘在有生之年给长安和顾老六立了长生牌供奉在家里,祈求恩人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长安和顾老六迎着朝阳踏上了独属于她们的归途。
为了以防万一,长安拿了五十斤大米出来让骡子背着,拆了箱早餐面包,把外包装全拆掉装进干净的布兜里放进背篓里。
“爹,要不找城镇买个车厢?”长安觉得没有车厢特不方便,都不好作弊。
顾老六想想确实是需要有个车厢更方便,然后父女俩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官道,路上没有人烟,非常的荒凉。
他们走了两天才找到一座小县城,土木结构的城墙,城门大开没有守城的士兵。
走进城里街边许多铺子都关着门,街上人也不多,个个面黄肌瘦,风尘仆仆的样子。
“小兄弟,请问马车行驶在哪个方向?”顾老六拦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问路。
少年见他衣衫整洁,丰神俊朗,站在男人身边的小姑娘也是白白净净的,他们与这里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地人。
“前方路口往左行”,少年没有为难他们,也没有乱指路。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像是在赶时间。
长安和顾老六顺着少年指路的方向走去,左行的最后一家就是马车行。
车行的掌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里面没有新车厢,卖的都是些旧的,而且只有五辆。
“车厢全都在这里,都是旧的,便宜卖给你们了”,老大爷佝偻着背转身离开,让顾老六自己选。
长安上前问老大爷,“掌柜,这城里为何人这么少?”
“都去别的地方安家了”,老大家轻叹一声,拿起抹布去擦拭蒙了灰的车厢。
“掌柜怎么没有离开呢?”
“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在哪里生活都一样,不想折腾”。
顾老六选了一个外观看上去很结实的小型车厢,他们买车厢主要是为了方便路上用空间。
“掌柜,这个车厢多少银钱?”
老大爷随意瞥了眼说道:“给个四两就行”。
父女俩对视一眼,这么便宜?
老大爷随后解释了一句,“这些车厢我收回来也没花多少银钱,四两卖给你们没有亏,卖完这几个我就要关门了”。
既然老大爷说他没卖亏,顾老六也没什么犹豫的付了银钱,把车厢拉出铺子,解下骡子身上背着的东西,给它套上车厢。
这次的车厢是实实在在的,还带有车厢门,等顾老六把东西放时车厢里,长安也爬上车,车厢内设有坐位,等好坐好,顾老六就驾着骡车离开。
自从买了车厢,长安就天天躲车厢时空间里做饭吃。
她们走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样子,在路上碰见了越来越多的难民,一问之下,好家伙,大都是从南方跑出来的。
顾老六赶着骡车混在这些难民中,显得有些突兀。
看看人家个个灰头土脸的,再看看他们干干净净,完全不像是逃难的。
有人就好奇问顾老六,“兄台是从什么地来?”
“从京城出来的”,顾老六眼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来。
问他的人驾的是一辆驴车,比起走路的那些人又要干净整洁些,他带着的是他的老爹老娘,腰间别着一把大刀。
确认过眼神,是个会武功的人。
晌午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那位大哥也停在他们旁边,并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叫林伏成,南塘郡人,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顾,在家排行老六,林兄弟叫我顾老六就成”。
顾老六在地上铺上草席,抽空回了一下自来熟的大兄弟。
长安从车厢里端出早已准备好的午餐,三十个蒸饺,五个鸡蛋饼,现在只有淡淡余温,香味早散完了,然后她又回到车厢里拿出一小陶罐咸菜。
父女俩已经开吃,隔壁林兄弟的娘才刚把米放进锅里,当然别人家也是这样。
大家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看了眼她们的吃食,只以为是之前准备好的干粮,便没在多关注了。
长安只吃了一个鸡蛋饼,三个蒸饺,其余的都被顾老六消灭干净。
在大家都吃午饭的时候,前方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一批的吃瓜群众比较多,个个端着碗围了上去。
路的最快的是林伏成他老娘,三两下喝光碗里的粥放下碗筷,老腿儿倒腾的飞快往前跑。
“你们这些禽兽,我家大丫才十二岁,你们怎么忍心把她卖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鳏夫?井大壮你个懦夫,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你不配当大丫的爹”。
大丫被她娘紧紧的抱在怀里,大丫娘的手上还拿着一把菜刀,老鳏夫伸手要去拽大丫,她红着眼就往老鳏夫身上砍。
老鳏夫连连后退,看大丫娘疯狂的样子,他这娘子是带不回去了,保命要紧。
他阴沉着满脸横肉的脸,小眼微眯,冷沉的跟井老太婆说,“把粮食和银钱还给我,这门亲我不结了”。
井老太婆可不愿意把到手的粮食和银钱退回去,不过看大丫娘这疯狂的样子,她也怕被砍。
最后把二房与大丫同年岁的二丫推去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