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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抬眼望去,这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看到她们时怔愣在原地,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
顾老六倒是眼眸微眯,手指微动,在她们转身离开时,他便摔了个五体投地。
她们没有回头看,因为小二已经把骡车给她们牵到了客栈门口。
路上长安问顾老六,“爹,刚才那个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世上大多数人长得都有些相似,看着眼熟也不稀奇”。
他生气是因为这人撞到了他闺女,这才报复回去的,并不是因为认识他是谁?
是谁又关他什么事?没记住说明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们走后,那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远去骡车,陷入沉思。
他是张全的儿子,当初余三逃荒队伍里的一员,后来又跟着顾老六父女俩走了一路。
当初的男孩长成了小少年,那时他们一意孤行要离开,父亲本来是不愿意走的,奈何别人一个劲的撺掇。
本来就耳根子软的父亲就答应了下来,母亲还劝了许久都没用。
路上父亲为了保护他和母亲去世,后来母亲便带着他回了珙州郡,那时灾难还没结束,他们就冒着风险去了深山。
母亲也因此留在了大山里,现在只剩他一人在世上讨生活。
想到母亲临死前说的话,“敬儿,人要记恩,六爷救了我们,可我们却自己放弃了,是我们福薄,不值得他救。”
“但是你一定不能忘记,他曾救过我们,是大恩”。
“你不能学那些人,不能”。
张敬立即跑出门口,追着骡车跑了几步,没有追上,只能看着骡车没入人流,消失在街角。
他站在原地,轻声说了一句,“六爷,长安小姐,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
许久之后他才回客栈,他是客栈厨师新收的徒弟,每天都要来客栈上工。
绕了一大圈,能遇见的人终将遇见,但是却也只是遇见仅此而已。
银狼在城外十里地的林子里等了好久也没见俩长工,正要失去耐心时,骡车摇摇晃晃的出现在眼前。
它“嗷呜”一声,走在前面,像是在说,“快走,等你们好久了”。
一路上他们平平稳稳,只是在快要离开西南境地时,碰见了好些跑西南地界来躲灾的人。
长安觉得她们是白跑了,不用多久,他们肯定又得往回跑。
等五皇子收拾完陈宿,那不得来收拾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除非齐王直接投诚,不然还得打得起飞。
让长安万万没想到的是,齐王在五皇子打过来的时候,他还真就投诚了。
直接撂挑子躺平不干了,为此他还保住了自己齐王的封号,封地依旧是西南,不过兵权被没收,做他真正的富贵闲人。
路上她们遇到了熊孩子和熊家长,熊孩子往她们的骡车上扔泥团,还砸到了她老六爹。
熊家长笑呵呵的对顾老六说道:“大兄弟莫怪,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长安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小石头,哪来的?特意存起来打架用的。
她掀起车帘,一石头打在熊孩子额头,立马起了个红肿的大包。
在熊家长发怒前,顾老六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哥,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同样的话还回给熊家长,一时把他给噎住了。
熊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母亲在心肝宝贝的哄他。
骡车快速从他们面前走过,溅起阵阵尘烟,呛得他们直咳嗽。
走过去一段路后,长安掀起车帘,“爹,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就把泥团砸回他嘴里”。
“爹不是在想弄个大的泥团,一下就能把他给砸开花,没想到你先出手了,那就算了”。
长安:是我太年轻了,失敬,失敬。
“银狼哪去了?”
“它不在车里吗?”
父女俩一个以为在外面,一个以为在车里,然后又一起把狼哥丢了。
此时的银狼在哪里呢?
它刚从山上下来,嘴里还咬着根挂着野果的树枝,看到原本停着骡车的地方已经空荡荡的。
长工又丢了?
它气愤的扔下野果,给你们找个果子吃,你们倒好撒手就没,吃屁去吧。
想着就要抬爪踩了野果,然后又想想,辛苦摘回来毁了可惜。
然后又默默的咬起树枝顺着车咕噜的痕迹追赶,越追它越觉得不对劲。
这两个憨批玩意在往东走,这下是真的连野果也不要了,咬着不好赶路。
银狼嗷嗷撒丫子追,它速度极快,路上行人只看见尘烟滚滚,一阵光影闪过,啥也没看清就没了。
还好它跑的快,父女俩还没走的太远,没一会儿就追上了。
它追上骡子差点没刹住车,好在肚皮当急刹效果挺好。
气都没喘顺就“嗷呜嗷呜”把两人给骂了一顿,然后用爪子拍了一下骡子。
调头,傻缺。
顾老六尴尬的摸摸鼻子,调转头往回走。
银狼骂骂咧咧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顾老六从它眼里看到了,“蠢货,连个路都不认识”。
这……
还是当没看到吧,认识路的狼哥他得罪不起。
长安坐在车厢里决定暂时还是不冒头的好,老六爹一个人挨狼哥骂就行,就不必再搭上她了。
她们往回走并没有走回原点,而是在一条岔路口下了小路。
顾老六默默跟着,咱也敢说,也不敢问,就怕狼哥撂挑子不干。
她们从小路一直蜿蜒而下,路过一个村庄,这时将要天黑,不过她们没有进村打扰,而是继续往前走。
不是她们不想停,是狼哥它没停,能怎么办?跟着呗。
天完全暗下来,天上星光点点,晚上的月亮也很圆很亮,她们借着月光一路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狼哥它终于停下来了。
这是一个杂草丛生,屋顶茅草都掉了一半的破屋子。
顾老六知道银狼的意思,她们今晚就在这里宿一晚。
“闺女,你在骡上别下来,这地儿草太高不好走,我牵着骡子进去。”
“好的,爹,你也要小心,现在天气渐暖,蛇也出来活动了。”
长安掀开车帘看了看月光下的院子,这里是个拍恐怖片的最佳场地。
越过草丛,前面就是正屋,长安从骡车上下来。
顾老六取下车厢,让骡子自由活动。
破败的大门从外面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