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冷之瑾眼底的光逐渐熄灭下去,唇瓣翕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嘴角微涩,“……谢谢。”
她肯理他,就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不客气。”
叶晚晚客套地回了句,低下头,越过他身边,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屋里开了暖气,她取下脖子的围巾放到一旁,然后拿起手机看起来。
她昨天找了本不错的小说,正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冷之瑾看着她恬静的侧颜,再看看她身后的落地窗,虽然跟她共处一室,但他觉得自己离她已经很远了。
远到,像隔了两个世界。
……
第二天,如天气预报所言,烟城下雪了。
扬扬洒洒的雪花漫天飞舞,不到一夜的时间,烟城裹上了一层银白,目及之处,皆是一片白色。
初雪来了。
“下雪了。”
冷之瑾走到窗台旁,与叶晚晚看着同一片天空,“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叶晚晚,你今年许了什么愿?”
在烟城年轻人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就是初雪那天对着天许愿,愿望会变得很灵。
以往,叶晚晚都是最积极那个。
两人结婚后的第一年,她就半强迫地拉着他的手走出门外,蹦蹦跳跳地朝他嚷嚷,“之瑾哥哥,听说初雪许愿很灵的,你也快来试试。”
那时候的他,只觉得她聒噪又幼稚,一脸的不耐烦,“叶晚晚,这都是骗人的。”
“你都多大个人了,还迷信这些。”
见他不配合,她眼底划过失落,还不死心地劝他,“反正试试嘛,试一下又没坏处。”
“心诚则灵,万一实现了呢?”
“不试。”
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觉得这种小孩发言无趣得很,抽回自己的手,“要许你自己许。”
“天气这么冷,我要回屋去。”
掌心落空,她怔了一下,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但很快又重新捡起笑容,咧开嘴角朝他笑道,“你不许我许。”
她双手合十,眼神晶亮,一脸的向往,“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一场雪,我希望家人们平安喜乐,我们相守到白头。”
相守到白头。
这几个字,莫名的就刺痛了他。
他眯了眯眼,看着叶晚晚满脸兴奋的样子,内心产生一种摧毁她的冲动,“叶晚晚,你刚才不是问我有什么愿望吗?”
叶晚晚转过眸,“是呀!”
“你现在想要许愿了吗?”
他眼底划过残忍,“我想希望跟笙笙重归于好,这有可能实现吗?”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刷白下来,甚至比外面的雪都要白上几分。
身子似乎晃了晃,匆匆忙忙地避开他的视线,狼狈又尴尬,“……这说法好像真的不太灵。”
“我们进屋吧。”
说完,逃似地回了屋。
如今,一晃便是三年了。
叶晚晚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回答他的打算,又重新看起手机来。
冷之瑾内心苦涩,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盒子,递到她面前,“初雪礼物。”
叶晚晚看着面前的红色礼盒,没接,抬眸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冷之瑾握盒子的手紧了紧,“你不是说过初雪的时候想收礼物吗?”
“这是我特意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叶晚晚似乎也想起这么一幕模糊的过往,眼神更冷了些,“不必了。”
“我不需要。”
当初求不来的东西,她早就没有这种期待了。
冷之瑾喉结微动,手僵在了空中。
空气像凝滞了一般,带着肉眼可见的尴尬。
就在冷之瑾无措之时,病房的门适时被推了开来,“之瑾,晚晚。”
冷母推门走了进来,哆嗦地道,“外面好冷啊,一下子就冷了十几度。”
她将行李推了进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在聊什么呢?脸色这么凝重?”
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冷之瑾默默地把礼物拿子收回掌心,神情恢复平淡,“没什么。”
“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冷母眼珠子在两人身上乱转,看起来不像吵架,松了口气,“下雪了,我怕医院冷,我给你们带了厚衣服跟棉被过来。”
“你们没吃早饭吧?我还煮了水饺。”
“下雪吃水饺最暖和了。”
说着,便把手上的行李跟保温瓶放到了桌子。
听护工说冷之瑾把她辞退了,她怕冷之瑾会麻烦到晚晚,便一早就过来了。
冷母拿出碗筷,给叶晚晚盛了一碗,“来,晚晚,你尝尝。”
叶晚晚接过,像无事发生一般,微笑道,“谢谢妈。”
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冷母见她还肯叫自己一声妈,心里欣慰,“你在这里睡得还好吧?”
“要不今天换我过来,你回家休息一下?”
如果不是冷之瑾执意要求,冷母也不会强求她留下来照顾他。
她比谁都清楚,爱意消散后,剩下的,只有嫌恶而已。
冷之瑾强行要她照顾他,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用了,妈。”叶晚晚想起跟冷之瑾的交易,拒绝,“我挺好的,这里开了暖气,也不会很冷。”
冷母是上了年纪的人,叶晚晚也不忍心她一个人守在医院。
反正她就当自己是护工,也没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
冷母见她坚持,便也作罢。
但是接下来的几个白天,她都会留在病房里,跟叶晚晚一起照顾冷之瑾,等到晚上才离开。
叶晚晚很感激冷母的到来,因为有她在,她跟冷之瑾之间也不会太过于压抑。
偶尔还能说说笑笑什么的。
日子也不算过得太差。
按道理说,经过这几天的悉心调养,冷之瑾的伤口应该差不多痊愈才对,但是,他的伤口却开始恶化起来,甚至,越来越严重。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冷母心生疑虑,怕冷之瑾染上了什么不得了的病,整个人都是慌的,“都这么多天了,这伤口怎么迟迟未好?”
“你之前不是说没有伤及心脏,都是轻伤,只要好好调养就可以的吗?”
“现在不仅没好,反而越来越差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是不是他的身体有什么隐疾?”
医生被冷母堵到角落,一脸的心虚,支支吾吾地撇过头,“……放心吧,夫人,冷总没事的……”
“这都是正常现象……”
他一头冷汗,“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恢复的时间也不同,冷总受的伤也不算轻,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心脏受伤,总要小心一点才是。”
冷母拧起眉头,还是不信他,“这也太久了些……”
“你之前还说他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现在都准备两个星期了……”
这医院是冷家开的,请来的医生医生都是烟城最顶尖的,他们是什么水平冷母最清楚不过了。
冷之瑾的主治医师更是业内权威,按道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这实在是太蹊跷了些。
面对冷母的质疑,医生也只能重复自己的话,“放心吧夫人,伤口总会好的。”
“冷总没什么大事情,你不要过于担心。”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把是冷之瑾自己作死这事说出来吧。
要是说出来,他在烟城就不用混了,他也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