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温太医说,若是长期服用下去,即便顺利生产,也只会生下一个……死胎?”胤禛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听到温实初这话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他和纯元的那个孩子,再就是当初的富察氏。
当时是齐太医说,是富察氏自己乱吃药,才会导致好好的孩子没了,但如果,齐太医说谎了呢?
正因为说了谎话,做了错事,齐太医后来才告老还乡,离开了京城。
越想胤禛越觉得事有蹊跷,他本就多疑,眼下也顾不得宝贵人的事了,只交代夏冬春:“宝贵人在你宫里,你多费心,叫她将孩子顺利生下来。”
“是,宝贵人腹中是皇上的孩子,臣妾一定会尽力保她平安无虞。”夏冬春事也说完了,知道胤禛已经起了疑心,但她不知道纯元皇后的事情,只以为是当初富察氏的事情又被胤禛想起了,没有多问什么,便告退了。
夏冬春走后,胤禛叫来了夏刈。
“去替朕查查当时富察氏孕期的饮食,还有……”胤禛语气一顿,良久,才继续道,“还有,再查查纯元皇后当时服用的安胎药有无问题。”
“是。”夏刈应下。
“记住,不要惹人注意。”胤禛多交代了一句,夏刈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放心的,只是事关纯元,他不能不更加谨慎。
夏冬春回到延禧宫之后,去了宝莺那里。
宝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冬春特意交代过,不许徐之昀和温实初对宝莺说实话,以免吓到她,从而对皇嗣更加不利。
“嫔妾给娘娘请安。”宝莺正在床上休息,见夏冬春来了,忙想下床行礼。
被夏冬春阻止:“躺着别动了,本宫就是来看看你精神好些没有。”
“娘娘,方才徐太医和温太医来过了,嫔妾知道这都是娘娘在替嫔妾操心,心中十分感激娘娘。”宝莺这话是真情实意的,她先前是伺候人的,最会察言观色了,谁对她是真的好,谁对她是虚情假意,她都分得清楚。
“你现在不必说这些,”夏冬春道,“你在本宫宫里,又是本宫的人,不管怎么说,护住你腹中这一胎都是本宫分内之事。”
顿了顿,夏冬春又道:“这段时间你尽管安心养胎,方才徐太医和温太医也去回过话了,本宫叫他们将你安胎的药暂且停了,毕竟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只要你放宽心,好好养着,即便不吃这安胎药,孩子也能健健康康出生的,你瞧灵鸢不就是?当初怀灵鸢的时候,本宫可没吃过什么安胎药,灵鸢虽说意外早产,可你瞧现在,灵鸢不是照样被本宫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是,嫔妾都听娘娘的。”宝莺乖乖点头。
夏冬春又嘱咐了两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她走后,惊鹊抿抿唇,低声跟宝莺嘀咕:“小主,这安胎药先前是昭妃娘娘说叫您喝的,现在说停又停了,这……这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宝莺眉头一蹙,训斥惊鹊:“别胡说,我能有今日,多亏了昭妃娘娘,若是没有她,我说不定还在慎刑司服苦役呢,往后再叫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可真要生气了。”
惊鹊一听这话,赶紧摆手:“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主千万别生奴婢的气,往后这样的话,奴婢再也不说了。”
听到惊鹊的保证,宝莺才算是作罢。
这件事看起来并没有在后宫激起太大的水花,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水面泛起涟漪,便再也不见动静。
但夏冬春知道,以胤禛的性子,一定会暗中派人去查的。
转眼间入了冬。
冷宫
安陵容脸色苍白,她本就体弱,到了冷宫这样的地方,更加不适应,这几日咳嗽不止。
但她偶尔还是能听到冷宫门前的侍卫们闲聊。
说甄家出了大事,甄远道下大狱了。
“安小主,这是今日的东西,您收好。”门被打开,一名小太监递给她一个食盒。
安陵容已经习惯了,这小太监她知道是皇后的人,若不是皇后吩咐,她这个被皇上厌弃,废入冷宫的人,怎么还会有小太监恭恭敬敬叫她“小主”?
但安陵容也明白,皇后这是要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就算她已经进了冷宫,这辈子都没希望再争宠,皇后也要借她的手再办成一件事——除掉甄嬛腹中的孩子。
安陵容收回思绪,接过小太监手里的食盒,偷偷塞了一个荷包给他,里面是皇后准备好的银子。
“劳烦公公,替我做一件事,再送一样东西到刑部大牢。”
安陵容下定了决心,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可选,她和甄嬛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
既然皇后想利用,那便利用吧,反正她这一生,本就是不值的。
能做一颗有用的棋子,也算是好的吧。
小太监收好安陵容给的银子,掂了掂,谄笑道:“小主尽管吩咐,奴才一定照做。”
……
“娘娘,娘娘不好了!”小彦子慌慌张张跑进来,顾不上喘匀气,就赶紧道,“不知怎么回事,莞嫔娘娘知道了她家里的事情,眼下往养心殿去了!”
“什么?”夏冬春眉头紧皱。
倒也不是她想多管闲事,而是这段时间皇后一直抱病不出,后宫诸事都是她在管着,甄家出事的事情,胤禛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告诉甄嬛,现在不管甄嬛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一旦甄嬛因此动了胎气,胤禛肯定要问责的。
“算着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小彦子咽了咽口水。
“传轿辇,随本宫去养心殿。”夏冬春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