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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熬汤的技术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维涛一边评价一边感叹,“小孙其实你品质也不错,为什么在厨房里就呆不下来呢?”

“其实也没什么,”孙文昊想了想,实话照说,“咱们饭店的厨房一点也不单纯,我也不想学很多菜式。能有一样傍身就不错了。”

杨维涛听着前徒弟这么实诚的解释,想着前几年的一些事情,心里也是豁然了。

便拍了拍孙文昊的肩膀,“其实也是,人各有志。”

“对啊,”孙文昊有点为师傅抱不平,“不然你早该是行政总厨了。”

“哈哈哈,”杨维涛大笑了一声,“原来我也跟你一样,心中无大志,我也不想当什么行政总厨,所以总是离老板比较远。”

“所以说咯,”孙文昊摊摊手,“师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徒弟我实在不喜欢在厨房呆,还是这样摆摊比较自在。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用心做。”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白挨了多少骂……”

“那不是以前也懒嘛……”孙文昊自嘲道,“看看人家夏老板,厨艺这么好的,东西却还是认认真真自己准备的。”

“所以喽?”杨维涛说,“厨房里那些小年轻,我也知道,心术不正的也有。现在我也能理解你了……”

两人就都想起来以前在厨房时候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孙文昊每天就一个人在角落里做点杂事,也不跟同期的那些人混,显得很不合群。

被排挤得狠了,对烹饪的兴趣慢慢也磨灭干净了。

每天一上班就很压抑,最后也没有学会多少东西,跑出来自己摆了一个摊之后,生活才慢慢平缓下来。

有的人天生就八面玲珑,而有的人则天生喜欢单独待着。

“好好弄吧。”杨维涛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孙文昊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说,“后面这些菜品我也打算自己做了,买人家的成品始终不是个事。”

“哎!这就对了嘛。”

夏鱼那边很快炒完了最后一份。

刚刚打包好,又跑来一人,看着夏老板蒸子里的米饭已经见了底,就微微有些失望地说,“啊哦,今天迟了一步。”

“不好意思啊客人,今天打烊了。”

“老板你生意这么好,真就不打算扩大经营了?”

“扩大经营?”夏鱼花了200毫秒来否决这个事情,“我只有那么大个锅呢。”

虽然统子给的满级厨艺有不少体能和力量加成,可这几天,天天150份左右的炒饭下来,他骨头缝里也透着一股浓浓的酸。

“可以雇人嘛。”

夏鱼默然摇了摇头,虽然令客人有些失望。

他只是说,“哎,能力有限,我还是喜欢自己慢慢准备一天的餐食。”

客人最后还是表示理解,“也对,你这里确实比我吃过的很多饭店都好,也不贵。后面会有新的品类吗?”

“可能会有哈,”夏鱼说,“你看这已经三种了,往后的话,我想尝试一点不一样的。”

“那就有意思了哈哈,别人都是客人点什么你做什么,你这里是你供应什么我们吃什么。走了走了,下周见。”

夏鱼的脑壳短路了一下,“怎么是下周?”

“周末不上班啊!”

“哎呀,我居然把这一茬儿忘了。”

“走了走了,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通勤要穿城,周末就不会过来了。”

“再见!”

夏鱼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这个广场通勤大军的一员,早上行色匆匆地往东,晚上再拖着一身的疲惫往西。

日复一日。

心悦广场虽然周末的人气会比平时旺一些,但他的主要客户并不一定会多。

而且周末时间,谁不愿意在家里面自己做一顿和家人在一起呢?

他也觉得有些累,因此打算明天歇一歇。

这边结束,那边杨师傅就过来了。

“夏师傅。”杨维涛提着鲤鱼走到摊前,“昨儿晚上值班,今天得亏可以休息。”

“杨师傅您掐时间还掐得挺准。”

那鲤鱼也是标准的两斤,夏鱼从杨维涛手里接过来,撇撇嘴,“中午我自己吃得还没尽兴,现在又饿了。”

“饿了那就吃呗!”

夏鱼眉毛挑起来,“整?”

“整整整。”杨师傅居然在他面前搓手,“你那个朋友圈可是把我馋坏了。”

“嘿嘿嘿嘿,”夏鱼满脸坏笑,揶揄道,“你怎么不自己做来吃呢?”

“妈耶,饭店公家的我能吃啊?这条都是我打电话让朋友给我留的。”

“哪个朋友?”

杨维涛说,“一个帅哥,跟你差不多大。”

“是不是叫范铁铁?”

“哟呵,可以哦。”杨维涛一边仔细看夏鱼的操作手法一边说,“夏师傅买鱼都能找到阿铁那儿去。”

“哎嘿,这个圈子是真的小。”

“那是。”

杨维涛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夏鱼聊着天,却仍旧是目不转睛地全程紧盯夏鱼的操作,看到精彩处,还会拍拍手说,“不错,夏师傅专业!”

成品很快出锅。

让夏鱼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师傅眼睛都直了。

两人坐到小桌子边上。

夏鱼说,“可以了,只有菜没有饭,我现在感觉我能用这芡汁吃下去三大碗。”

杨维涛说,“夏师傅厉害呀。你到底什么来路,一拿菜谱马上就会。”

“我是野路子啊。”夏鱼瞎扯道,“这和菜谱有什么关系。”

“当厨师最讲求的就是变通啊!不按菜谱来不行,完全按照菜谱来也不行,食材,环境,锅灶等等都有实际影响,一定要灵活变通。”

他说完,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吃了一片。

杨师傅也算是半个美食家了,再是馋,也是细嚼慢咽仔细品味。

却是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一语不发。

片刻,他站起身,走到三轮车边上把装着酱油和醋的油壶打开来闻了闻,又一语不发地回来。

到底中年人还是没年轻人那么活泼,这种时候就显严肃了。

夏鱼问,“杨师傅咋了?”

“禾云家的是吧?”

夏鱼一惊,怪不得统子说杨师傅是北湖饭店最强厨师。

他以为禾云家应该是非常冷门的店了,那弘哥儿还专门叮嘱夏鱼不要宣传。

结果杨师傅一闻就闻出来了。

杨维涛竖起大拇指,“夏师傅,这地方离禾云家的老铺子可远着呢,为了这个菜谱,你是用心了。”

“嗨……应该的嘛。”

“比我们饭店用的酱醋要好,”杨维涛说,“可惜禾云家有规矩,不给我们饭店供,大批量去采购,人家也不卖。”

“我当时也有点惊,要说人家态度不好吧,人家挺有礼貌的;说态度好吧,这不提供那不提供……”

“这不是跟你一样吗?”杨师傅笑了笑,“一天就卖这么多,卖完就收工。有的人开店是为了赚钱赚钱再赚钱,有的人开店是为了安顿好生活之后享受生活,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好深奥的样子……”

“你可不要谦虚,小样,”杨师傅点破,“吃鱼吃鱼。”

夏鱼就想起中午去打酱醋酒的时候,弘哥儿叼着狗尾巴草看书的样子。

就……很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