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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购完食材还没开回家,夏鱼的手机就响了一下,等红绿灯的时候顺手看了一眼,是白金发来的。

【我下班回家了,你几点上来?】

夏鱼看到那消息心里就是一阵热,可惜没时间回她,绿灯又亮了。

他只好先快速过了路口,找了个车位停好了,才给她回消息。

她又一个字,【好。】

不经意间的许多小事情她都能考虑好,这个怎样安排,那个怎样安排,总会井井有条的样子。

她的外冷内热总让夏鱼感动,只是感动之余,他又很清楚她这外冷内热下面还有另外一番模样。

很快到了小区里,他带着一堆食材上了十楼,还特意回家带了一些可以直接下饭的泡菜,换了一双干净鞋才上楼。

白金给他开了门,看到夏鱼提了一大堆食材,也没说什么客套问好的话,手就抬起来要帮他提。

夏鱼让了一下,轻声说了个‘不用’,然后自己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白金站在后面,扭头看着咸鱼弟弟的背影。

小婷的男性放大版,没有型男那种身材,但肩膀也挺宽,也是个不坏的长方形样子。

看着他无声进了厨房,白金自顾自笑了一下。

她有些累,但又想画画。

厨房里的夏鱼熟练地把食材都放到大小不一的碗和盘子里,配了两碗去腥水,一碗放五花肉,另一碗则把新买的排骨放进去了。

排骨的油渣和骨头渣渣散落出来,猪血见了盐水,也跟着释放了一些,原本一碗清亮的去腥水立刻就变成了暗红的浑汤。

买来的排骨要洗干净,煨出来的汤才清亮,才香。

而且还要把斩骨的时候混进来的小骨头渣子清洗了之后,才能拿去焯水煨汤。

他搓了一会儿,把排骨洗净了,再用清水冲洗干净,这鲜排骨就没有了杂色。

还没下锅就令人赏心悦目,这时,他才切了姜片和葱段,放到清水中烧着,准备再焯一下水。

屋里无声。

本来以为她在画画,得出空闲来,转过身去看她,却发现人影儿都没有。

她家的客餐厅是通透无比的,一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躺在阅读区落地灯旁边的那个躺椅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刚进屋时就发现她眼睛里有些疲惫,本来还想叫她自己去休息一下,她自己倒是先躺了。

夏鱼洗了手,扯了一张厨房纸巾擦干。

她微微侧躺着,闭着的眼睛上,睫毛一根一根整齐分明。

右手轻轻地支着额头。

本来就高的鼻梁在她半侧着的脸上勾出一个山峦似的轮廓来,一股浓烈的成熟气质就从那里散发出来。

夏鱼这才发现,原来她那高鼻梁才是这张不大的脸庞上最出彩的一处,还得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头绳解了的,放在一边。

她倒是会照顾自己的,为了避免着凉,身上盖着一条羊毛毯子。

看样子,是个躺椅上睡觉的‘惯犯’,指不定经常夜里就是这样在这儿侧躺着工作,工作完了顺手把平板一扔就睡着……

厨房里的水开了,夏鱼帮她理了一下毯子就回了厨房。

她家的厨房也有一扇移门,他把移门关上了……

排骨放进煮开的葱姜水中,沸腾着的水立刻平静了下来。

水汽腾起,她家的烟机自打开,厨房里响起了低沉的嗡嗡声。

夏鱼早已习惯了厨房里的这种细密噪音和复杂气味,刚刚有一些潮涌的心绪就又平静了下来。

用漏勺把排骨捞起来,用铲子把浮上来的血沫打了。

汤还能用,把五花肉也放进去焯一遍。

在厨房氤氲的水汽之中,他忽然看见了一个孤寂的小女孩,看见了她的顽劣,她的敏感,她的保守,她的不稳定,还有她的渴望……

时间慢慢过去,天快黑时,几样菜放到了白金家那个靠着墙放的小餐桌上。

油白菜是清油炝炒的,用了一些干辣椒和蒜末;

清炒的荷兰豆先焯过一下水,下锅过了热烈的锅气,沾上明油嗞喇喇响了一阵就熟了;

泡菜是包菜杆子、红萝卜细条、两根小辣椒和几条泡豇豆;

梅菜扣肉的汁水并不浓厚,颜色漂亮,也很香。

洗得干干净净的排骨在瓦罐里煨了一下午,肉汤仍然清澈,只是表面上漂浮着几粒枸杞。

肉香和骨香混合着草药的香气,弥漫在四周。

夏鱼把一碗晶莹剔透的米饭放在白金面前,“吃吧。”

她非常和煦地笑着,“谢谢。”

夏鱼看着这桌上的东西,又觉得少了什么,“糟了,忘了辣酱。”

白金不语,也还没动筷子。

排骨蘸辣酱,有这种吃法的,特别是新鲜的清炖排骨配上鲜椒酱,那可也是一番美妙的滋味。

“你等等,我下楼去拿辣椒酱。”

“好啊。”

小伙子推门而出,白金把放在餐桌上的一双手收到了桌子下面。

看着这一桌子简单的饭菜,心里忽然生着感动,这个房子里真的有了生活的气息。

夏鱼很快又抱着一罐鲜椒辣酱返回,跑进厨房,用酱油、香醋和辣酱一起调了一叠清辣宜人的鲜椒蘸料——

清淡的黑色酱汁里,红色的辣椒碎鲜嫩欲滴,碟边一层薄油。

这种蘸料的辣感很微妙,又有一些凉,和煨了一下午的排骨配在一起,自然是相得益彰。

夏鱼把辣酱放到桌上,“你怎么不吃啊?”

“大厨没来,我怎么好意思吃?”

“那现在可以吃了。”

“好。”

白金这才动了筷子,第一口就是梅菜扣肉。

“为什么你做的梅菜扣肉会有一股清香?”

“因为是我做的。”

白金“做过很多次梅菜扣肉了?”

“今天第一回。”

两人都轻笑了一声。

夏鱼自己吃了一口,面前浮现出鉴定面板,S-。

并不完美。

但这并不妨碍白金吃得津津有味,一片肉,一口饭,一根油白菜,一片荷兰豆,然后再来一块排骨一块泡菜。

她不是饕餮似的狂咽。

很自然,很大口,不停顿,吃得很香。

这顿饭的前半段又成了食不语。

到了大半饱,眼前的几样菜也被清空了一大半。

白金碗里的饭早没了,捧着的饭碗里盛着的是喷香的排骨汤,下桌是不可能下桌的,她还没吃饱呢。

她说,“谢谢你能来帮我做这顿饭。”

“乳腐酱方要是腻,那就是做的时候急躁了,蒸和煮都没有到位。”

白金说,“所以你今天给我做一份梅菜扣肉?噢,都是蒸五花肉系列。排骨汤是真香。”

说完她又喝了一口汤。

这会儿汤里有她剩下的米粒,还有筷子从蘸料里带过来的辣酱油,肉汤又因此变了一番滋味,更暖腹了。

“好吃就好。”

白金扭头看着夏鱼,夏鱼没有慌乱。

这个餐桌的格局实在是太适合两个人吃饭了,只有两个位置,面对着墙壁,灯光温暖而不刺眼。

夏鱼忽然说,“我听说孤独的人就喜欢面对着墙,或者缩在自己的角落里。”

“嗯,你听谁说的?”

夏鱼尴尬,“我听我自己说的。”

白金笑了笑,“在姐姐面前不要那么紧张,是谁说的就是谁说的,不要听说,不要无中生友。”

“你又想遛我玩了。”

“我刚才是想遛你玩,现在不想了,”白金说,“谢谢你让这个屋子有了生活气。”

两人沉默。

过了一会儿夏鱼才开口,“这是你渴望的,想要的。”

白金笑笑,夹了一块泡萝卜嚼着,酸甜中带着点儿辣的汁水就淌满了嘴。

“泡菜好吃。”

“我也觉得好吃。”

“是你妈妈做的泡菜那个味儿。”

两人又沉默,各自都在经历心绪的涌动。

过了一会儿,这次是夏鱼先开口的,“我有时候在想,你一个人住着,这么多年,一个人自己过着,你的心路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心路。”

“那你猜猜?”

“说出来冒犯。”

白金哼哼了一声,“你都想和我组建家庭了,还怕冒犯?”

“哎,白金姐,”夏鱼叹口气,“你心绪一点儿也不稳定。有些东西,你自己想要,又无时无刻地被内心里的另一个自己保护起来。”

“呵,”白金咧嘴笑了,鼓励似的对夏鱼说,“小鱼弟弟,很有才华的嘛。”

夏鱼耸耸肩,“那是因为你,我怕丢。”

“保证你不会有情敌。”

夏鱼瞧着白金,“那这是不是还有后面半句?”

白金点点头,“有的。”

“我猜不出,你自己说。”

白金莞尔,“后面半句是,捱到你放弃那天你都不会有情敌。”

“你谁都不爱,我当然没有情敌。”

白金点头,“嗯对,我谁都不爱。”

夏鱼马上又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你不是谁都不爱。”

“那你说,我爱什么。”

“昔人已乘黄鹤去。”

白金说,“冒犯了。”

夏鱼无辜,“我有什么办法?”

白金笑了,“我原谅你。”

“你还有爱的。”

“我还爱什么?”

夏鱼发动中文系的特技,给留法学生出了个诗谜,“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呵呵。”白金笑了一声,腰又直了起来,灯光角度一变,鼻梁的明暗也变了,于是好像表情也跟着变了。

她缓缓说道,“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我知道你对意雅的感情,这么大一个企业,我光是想一想就知道你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白金说,“无所谓的。”

“除此以外还有爱的。”

“噢?”白金问,“还有?”

“顽劣的小女孩不懂爱,但心里总有渴望,你那么孤独地前行。你为什么要在我的书上留字,为什么要陪我爸喝酒,我妈说你吃饭那个样子,真是一点不带端着的。”

白金不说话,看着他,等着他铺垫。

“你也想要一个温暖有人味儿的家庭。”

白金还是不说话。

夏鱼也沉默。

屋子也沉默。

屋外的风也沉默。

似乎连城市的灯光也都沉默。

半晌,白金点了点头,“嗯,我想有个家庭,我觉得和你一起组建家庭是一个可行的选项。可是你居然想爱我,可是因为你想爱我我才发现和你组建家庭是一个可行的选项。”

“人生就是这么吊诡是吗?”

“可以可以,”白金又笑了,“我真是低估你了。你说你这才华,你这洞察力,完全可以拿下杨一平的,她可比我好看多了。”

“说笑。”

“怎么说笑?”

夏鱼看着白金,“大姐,你马上27了,不是17。”

“噢,对,我马上二十七了,而你,要到明年五月才满二十四。”

“女大三抱金砖。”

白金张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那个样子,和袜子姐叉腰大笑的样子简直异曲同工。

夏鱼问,“从来没有人见过你这样笑吧?”

白金答复,“从来没有。”

夏鱼又说,“看吧,我说你心绪不稳定,刚刚内心里是不是又觉醒了一个顽劣的小女孩,啊,这该死的年龄差,总想遛着弟弟玩。什么杨一平,一个幻梦而已。”

“我把你的梦撕破的,不动声色,冷冷静静,精准到位。”

“然后我醒了,看到夜幕中的执火者。”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

夏鱼说,“你不是不喜欢言必称西方和希腊的吗?”

白金莞尔,“那我就是燧人氏?”

夏鱼笑道,“快拉倒。”

然后又说,“你是那只等爱的狐狸。”

白金微笑道,“如果我是等爱的狐狸,那你岂不就是小王子?倒也像,单纯清澈的小王子。”

夏鱼识破了她的伎俩,“又想把我带到沟里去。”

“小弟弟长大了。”

夏鱼看着她,“你也是个人。”

“啊对,我是一个人,不是个等爱的狐狸。”

“我是说,你对意雅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那么好,你对两个弟弟,认为他们白纸一张,是无辜的,也对他们好,你跑到我家去搞你的少女恶趣味,你根本不是那样冷厉的一个人。你是一个继承了亿万家资的好画家。”

白金揶揄他,“算过我的钱吧?”

夏鱼以笑回敬,“我不但算过,还琢磨过,还弄了本会计书学习过呢。”

“今晚不聊钱。”

“去洗碗。”

白金断然道,“等着。”

夏鱼问,“你想说什么?”

白金脱口而出,“留这里过夜怎么样?”

没曾想,这个选项根本就没在夏鱼的考虑范围之内。

白金在这方面忽然没了演技,这种决定,这么快的速度就说出来,唬不住夏鱼,一眼识破。

他直接站起来,“呵呵,去洗碗。”

“什么意思?”

“一会儿我回去了。”

白金感到一阵挫败。

“为什么不留下来?不应该求之不得吗?”

“我喜欢你,想爱你。你在遛我玩,顽皮鬼。”

白金笑了。

这次,是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