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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佳涵问,“你爸腿折了?严重吗?”

“不知道,”孙文昊说着又低头划拉着手机,“我问问我哥和我姐。”

程佳涵看着他接通电话,叹息一声,就去店里拿了三个板凳出来放好,“夏老板,坐。”

“谢谢。”

夏鱼一坐下,程佳涵又进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夏鱼觉得奇怪,跟着也进去,才发现袜子姐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皮。

边上还放着一盆削好了皮的土豆,正泡在清水里,应该是夏鱼过来之前,孙哥已经削好的。

程佳涵削土豆的动作又快又狠,削皮刀一刀下去,那带皮的土豆薄片就准确地飞进面前不远处的垃圾盆中,一会儿就削好一个。

看那样子,小时候没少削土豆来喂自家土鸡。

“哎,你坐外面玩儿呗,实在不好陪你摆龙门阵,得先削好了。”

“所以你让沈宁送你来啊?”

程佳涵仍旧麻利地削着土豆说,“今天陪她去联系了一首歌,刚录完。”

“那挺好的。”

“她现在是我们公司的有价资产,六成的利润得靠她。”

夏鱼问,“还有四成呢?”

程佳涵手停了一下,想了想,说道,“白少爷呗。”

……

其实她自己才是音乐公司的台柱子。

她不想聊音乐公司太多,其实很多业务是她和另一个爱跑业务的编曲师去谈下来的,白少爷沉迷写歌编曲陪女友,没有多少时间联系业务。

他朋友主动找上门来的单子有一部分,不是很多。

至于沈宁,她向来是自己的活儿自己接,只要不是公司名义的钱,她都自己赚着了。

不过看似精明,又好像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一样。

程佳涵拿着意雅狐假虎威,让她和公司签长约,她居然也签了。

毕竟程佳涵扯了意雅的虎皮,公司也拿了一部分资源给她背书,外面的一些艺人渠道也买账,沈宁挣到的钱比以前多了,也就签了。

现在沈宁在外面跟人介绍都是——‘这我们涵姐,我的经纪人。’

白金夸程佳涵这件事情办得漂亮,现在睁只眼闭只眼,以后沈宁要是闹腾,那就拿合约说话。

程佳涵也不知道怎么就学着给人合约里挖坑了——

她先是网上去看了些帖子,看了些狗血的事情,吃了些瓜。

然后自己起草了一份很幼稚的协议找公司的法务帮忙看。

公司的法务看了,不熟悉那个业务,但从逻辑上,站在她的角度帮她细化了条款,找了个更专业的律师帮她问了问。

最后对方完全就是站在朋友利益的角度上提了些意见。

就这样埋着一个暗坑的歌手合约就成了,还签成了。

那天程佳涵忽然问白金,“白总,这样埋暗坑是不是不大好?”

白金喝了口热水,轻笑了一声,“人能经得起几下考验?你这个合约不过就是给自己留了点周旋的余地罢了,沈宁是属于自己认为自己很聪明那类人,看她吧,歪心思不多,嗓门很不错,你这合约保护的是谁还两说呢。”

……

孙文昊还在外面打电话,望溪路外偶尔才有汽车开过的噪音响起。

削皮刀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程佳涵忽然说,“夏老板,你说,这普通人想出人头地,得有多难?”

她明显也是意识到刚刚孙哥那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夏鱼笑笑,“我怎么知道。”

程佳涵也笑笑,“老板给我升个职,我在外面跑跑,别人也不叫我程小妹了,也不叫我小程了,有时候谈了业务买了东西,几十几百的红包人家也在往我这里塞……我可没拿噢,你别跟你的白月光讲……哎,连我之前的领导,找人来跟我沟通都说的是,‘你们去那边找程经理’。”

“怎么了嘛?”夏鱼说,“你是觉得人生太顺了?我看袜子姐的状态也不是像飘了呀。”

程佳涵抬起头来,“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趋炎附势,你看,趋炎附势的好处来得多快。”

夏鱼说,“你这怎么叫趋炎附势?白金姐说过,大家要聚起来才能做成事情,你又精明,又会算账,又真诚,她看上你很正常。”

程佳涵哼哼了一声,“也许吧。”

片刻,她又叹口气说,“白少爷天天音乐、艺术、独立精神挂在嘴边,我看还不如老孙,比你也差远了。我挺看重这家店的,将来除了公司,家里的地,这里也是个倚靠。咱能有个安身立命,平平安安就好了,白总那样……”

说起白金,她又摇了摇头,“我可顶不住她那个压力。”

“哎,你这是虚空告白啊。”

“别跟老孙说。”

夏鱼笑了,开了个玩笑,“天天老孙老孙的,搞得像孙大圣一样。”

程佳涵好似自顾自地叹道,“希望他能是他自己的孙大圣。”

“何解?”

“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哇哦,动了动了,中二的基因动了。”夏鱼拍了一下手,“《悟空传》耶。”

程佳涵笑了一下,“嗳,没看过,就是刷短视频刷到的,就觉得很动人。”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继续削土豆。

夏鱼心里对这个一头硬朗短发的小姐姐生出来许多尊敬,怪不得敏敏才十七岁就志向远大,原来这大姐如此给力。

孙哥打完电话进来了,看表情,结果不大好。

夏鱼问,“叔叔什么情况?”

孙文昊叹口气,“姐姐说要找姐夫商量下,哥哥说要问问嫂子,我妈的话不知道能信多少,问我爸,他就只会说,你妈让我在家休养我就休养。”

程佳涵说,“你妈才是那农村里最厉害的女人。”

孙文昊撇撇嘴,“她让我爸去帮人盖房,二楼的砖砸下来,就把腿砸折了。我妈打电话也是哭。”

程佳涵问,“你爸还能干力气活吗?你给家里寄的钱还不够他们在农村生活吗?再怎么样种的麦子也够自己吃吧?”

“我都没跟你说过,你怎么啥都知道一样?”

“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哇?找你要钱是不是?你哥你姐都装傻是不是?”

夏鱼坐在一边,看着,听着他俩的话,联想着刚才的情境,不由自主把手机摸了出来。

孙文昊以前的经历,他们都知道,一个能读书的苗子,硬生生被他妈妈掰成这样的。

现在他们的店刚开业,事情就这么赶巧,又来要钱了。

夏鱼想,袜子姐都入股小店了,说明孙哥也缺钱,这会儿估计手里就一两万的流动,还得开生活费。

他设身处地地想,一两万流动那是真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起码要把投资都回本儿了,手里要有个几万,十来万块钱了,够付整年房租了,心里才能踏实得下来,这个小店才能成个心理上得依傍。

现在就是把孙哥给架火上烤,要么回去瞅瞅情况,要么打一万回去,横竖都是要他小店暴死。

夏鱼说,“要不,我借你吧,你应应急。”

孙文昊有点松动。

程佳涵却断然道,“夏老板,你知道是不是他哥哥姐姐,姐夫嫂嫂合起伙儿来搞他啊?”

说罢他又问孙文昊,“他们知道你刚开店不?知道你没钱不?”

“我说了。我妈一直哭,我爸就一直重复一句话。”

程佳涵手里的土豆直接落到水盆里,水花溅湿了三个人的裤脚,脸一沉,随时要动手打人的架势。

接着她站起来,“我去接敏敏,说好了今晚一起吃饭的。”

原来为了这天,还给程佳敏请了半节课的假。

孙文昊忽然提高嗓门道,“你等等。”

程佳涵立在门口,没回头也没说话。

孙哥又给家里打了电话——

“……我不管,我也没钱,我们家又没有正式分过家,凭什么只找我要钱。腿折了又不是腿断了,我以前考得上学的不许我读书。哥哥姐姐读的书都比我多,凭什么一问三不知?你带爸爸去医院看,现在都有电子门诊,别说不识字!哥哥姐姐都会玩手机,我不给钱,一分不给,我只认医院的电子收费凭据,我们三个平分费用!哭,哭有什么用?你哭死我得了!他俩是你生的,我就不是你生的?就逮着我一个人薅?就这样!”

等他说完。

程佳涵才缓缓说,“你多削点土豆,还有藕,这比较好卖的,弄好的配件早点卤上,我接敏敏去了。”

她还是没有回头,说完这些就走了。

片刻,夏鱼手机响了一下,是程佳涵发来的消息,“不好意思夏老板,见笑了。”

“她还生气呢?”孙文昊叹口气,“我答应过她不给她那些苦受的。”

夏鱼笑起来,这当局者迷居然能迷到这个层次?

这眼前明摆着的就是爱情呢。

交警适时出现,“嗳,临停卸货的车,差不多了啊!赶紧走,晚高峰快到了,我再转一圈回来要贴罚单了啊!”

“来了来了,马上走,马上走!”

夏鱼又回头,跟孙哥道了个别,跑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