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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绕着地上满身是血的伤员转了几圈,又凑过去仔细闻了闻“气息”。

“……奇怪,这种灵气……和京几乎一模一样……”

夏目贵志不明白斑在担心什么,着急地说:“猫咪老师,他伤得很重。我们救他吧!送他去医院!”

“别——”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抖了抖身体,化成了原型,“这家伙可能是熟人……的孙子吧。医院治不了他的伤。带他回八原。夏目,把他搬上来。”

“哦。”夏目贵志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伤者搬到斑的背上,自己跟着爬上去,有点不安地问,“现在还是大白天,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继续耽误时间,就会有问题了。”

斑不再多说,腾空而起,直接载着两人飞回八原。

一路上,夏目贵志都在担心这个人会不会失血过多,不过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的伤口慢慢地自行止住了血,而且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

“猫咪老师,他好像好一些了。”

斑急着往八原赶,顺口回答:“如果这小鬼是京那家伙的孙子,死不了——他们那一族只要觉醒过血统,想要死,难着呢。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别看他这样,比你结实耐折腾多了。”

夏目贵志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猫咪老师……”

“切,老人家的话你不信,你弄他一点血拿去浇花,快死的花都能活过来。”

斑说着还抖了抖鬃毛,差点就把背上的伤员给晃下去。

夏目贵志慌忙扶住椎名京,有点不开心地说:“猫咪老师,别乱动——”

斑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由于椎名京的伤势看起来很可怕,夏目贵志不敢把他带回家,只能让斑把人送到了神社,自己跑回家去拿绷带和药水,然而等他跑回来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原本昏迷的伤员已经醒过来了,而且和斑相对而坐,气氛十分凝重——夏目贵志以前很少见到斑会这么严肃,他被这种气氛影响,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事实上,当斑把椎名京送到这一间荒废的神社时,椎名京就已经恢复了意识,等到夏目跑去找药品,斑正想使坏把人抖落到地上,椎名京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地,下意识地想要唤出天狼,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妖怪看起来异常的眼熟。

熟悉的姿态将尘封的记忆全部唤醒。

那些灿烂的、温暖的、从未褪去光辉的记忆一瞬之间和眼前的景色合二为一。

“……斑?”

椎名京刹那间有点恍惚。

他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也从备战姿态恢复正常,环视四周,每当看到熟悉的景物都会有些怔愣,看到后来,更是起了一种如在梦里的迷幻感。

“是这间神社啊……八原……我又回来了吗?”

但是,这里的景色和记忆中有些不同

这一座荒废的神社更加破败了。

就好像从他和玲子来过之后,又经历了数年的风霜雨雪一般。

他回到了八原吗?

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椎名京怔怔地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视线停在了熟悉的大妖身上。

“斑……玲子呢?你没有在玲子身边吗?”

斑心里一个激灵,一瞬间紧张得鬃毛都立了起来,近乎吼叫地低喊:“小子,你是谁?!”

“我是京啊。斑,你不认识我了吗?”椎名京疑惑地看着斑,因为太过震惊,此刻他觉得思维运转的速度都变慢了,过了会儿,他才继续问,“难道……你还没有认识玲子?”

斑越发感觉到荒谬,这种不可置信的荒谬感引发了不安,更引出了一种他极为陌生却本能抗拒去接触的情感,不安演变成警惕,兽妖本能地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小子!你说你是京,拿出证据——!”

难道斑记忆错乱了?

椎名京这样想着,不解地唤出了妖刀天狼,缓缓抽出了五尺长刀,挥手一振,雪亮的刀刃反光直入斑的双眼。

“这一柄刀……斑应该记得吧?我们才遇到的那一天就打了一架。”

“天狼……”斑慢慢地踱步过去,小心地嗅了嗅长刀上的血气,“没有错,这的确是妖刀天狼。那么,你真的是京?!”

斑走过去,将鼻子贴到了椎名京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

“这个味道没有错。可是,你怎么可能还是这个模样?没有妖气,不是妖怪变的,你这家伙,难道是——”

椎名京给斑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收起了天狼,口中抱怨:“斑,你提前说一声啊,天狼太锋利,差点就划伤你了。”

等到斑满头混乱地接受了眼前的少年真的是椎名京这个事实之后,他退开几步,来回踱步几圈,突然坐了下去,迟疑着说:“京,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请您说吧。”椎名京跟着跪坐下来。

斑罕有地犹豫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脚步声逐渐靠近了。

在这个异常安静的神社,哪怕只是树叶落下的声音都会被此刻精神紧绷的一人一妖捕捉到,夏目贵志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往从鸟居往前走了一步,立刻收到两道灼热的注视,随后他就看到那个醒来的少年从惊愕到迷茫的神情变化。

“玲子……”

那个少年这样喊着。

夏目贵志习惯性地露出微笑,摇头否定了对方的称呼

“玲子是我的祖母。我是夏目贵志。你好,你也认识……祖母吗?”

“祖母?”椎名京被这个称呼惊得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那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年是玲子的儿子的孩子,他是玲子的孙子。

椎名京记忆中的夏目玲子是一个美丽的十六岁少女,他无法将“玲子”和“祖母”这个称呼联系到一起,这样怔了两分钟之后,椎名京好像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神社会变得更加破败了?

为什么斑一开始好像不认识他了?

为什么……十六岁的玲子会有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孙子?

因为这个八原并不是十五岁的椎名京回到的那个八原。

哪怕站在同样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再看见同样的风景,再也见不到同样的人——因为现在和过去隔着几十年时光。

十五岁的椎名京敌不过时间。

十六岁的椎名京依然敌不过时间。

一个只能回到“现在”,一个无法回到“过去”。

椎名京愣愣地看向斑,心存侥幸地说:“斑……玲子她……还活着……对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椎名京已经知道了答案。

如果玲子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从来也没有尝试过联系他?

正是因为这样的猜测,椎名京才从来都不敢再回到八原来——他害怕只要看见与记忆不同的风景就不得不承认时间的力量。

快乐的、悲伤的、热烈的、安静的……所有一切记忆中的画面,两人牵着手走过的路,两人一起看过的风景,两人曾经期盼过的未来……那所有的记忆都将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冲刷得什么也不剩下。

哪怕玲子拒绝了他,他也不想要听到玲子的死讯。

如果不去看、不去听,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就可以告诉自己,玲子过得很幸福。

只不过,那幸福和“椎名京”毫无关系。

斑不自在地扭头回避了椎名京的注视,可还是觉得被那双眼睛盯着的地方不舒服,干脆转过身走开了几步。

椎名京深吸一口气,看向夏目贵志,极力控制着情绪,想要让自己能表现地平静一点。

“夏目……贵志先生……请告诉我,玲子……玲子她……”

夏目贵志隐约明白了对方想要问什么,对方眼中的悲伤几乎都要倾倒出来,他第一次觉得将要说出来的答案那么残酷。

“对不起……”

“够了……我知道了……”

椎名京立刻伸手制止夏目贵志继续说话,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底升上来,刺穿了他整个人,荆棘一般蔓延开来,紧紧地缠绕着他的身体,将他的脚钉在地上,想要转身都办不到

他疼得无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扯到了伤口,血与泪一起流了下来,有什么东西从他每一寸骨中剥离,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了。

椎名京艰难地抬手遮住了眼睛,抽噎着说,“不要……看我……不要看……对不起……”

对不起,玲子。

对不起,来的这么晚。

对不起……

一直都想要再见到玲子,哪怕玲子爱上别人也没有关系——

不是。

并不是。

根本就不是。

他根本就不希望玲子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会是另一个人,不希望陪着玲子度过一生的人是别人,可是,他这么地无能为力,从头到尾,他又为玲子做了什么?

就连吊唁……也来的这么晚。

整整四十年……

他跨过的那段时间,玲子已经走过了全部的人生。

斑听到压抑的哭声,回头看了一眼,用尾巴扫了扫夏目贵志,头往外撇了一下。

夏目贵志会意地点头,静悄悄地跟着斑走了出去,将这里让给了失声痛哭的少年。

神社外,夏目贵志好奇地问:“猫咪老师,那是谁?他不是妖怪,为什么会认识祖母?”

斑心里也一团乱麻,干脆变回了招财猫的模样,往夏目贵志怀里一蹦。

“我怎么知道——那家伙,他认识我的玲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了!他走的那么突然,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啊!可恶——!”

夏目贵志把往外蹦的斑按回来,迟疑着说:“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因为……他那么的……悲伤啊……”

斑丧气地趴了下去。

“……那当然。因为他深爱着玲子啊……”

“咦?!”夏目贵志大吃一惊,“那就是说……他是……”

斑过了会儿才低声说:“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会跟玲子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玲子总是笑着……别看京那家伙看起来柔弱,他的剑术连大妖怪都会害怕……后来有一天,玲子被土蜘蛛抓去了,我得到消息赶去救人的时候,土蜘蛛已经被那家伙的火焰烧成了灰。玲子说,京回家了。后来我们都不在玲子面前提这个名字了。为什么他现在会出现……啊啊啊,烦死人了!”

夏目贵志越听越疑惑,忍不住回头远远看向神社。

猫咪老师的意思是……神社里的那个少年,差一点就成了自己的祖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