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松,玉牌掉落在地上,浸在鲜血中。
身后魔气萦绕,姬长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入了魔的弟子犹嫌不足,抽出穿透他胸口的利剑,又从大腿刺入。
抽出,刺入。
一下又一下。
法阵里的惨状刺激着外面秽花更加兴奋的撕扯着屏障,无数只眼睛窥视着里面的情形,渴望着新鲜的血肉。
外面是可怖的怪物,里面是疯狂的人心...姬长乐伏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要死了吗?
似乎是听到了破空声,然后是彻骨的寒意,倒是激的他意识清醒了几分。
眼前的草叶覆上了一层薄霜。他知道,是师父的极寒剑域。
甚至不需要动手,那人只需要站在那里,这一方天地的一切,除了他和他,全都静止了。
血腥狰狞的秽花,高举着剑的入魔弟子,都变成冰封的雕塑。
谪仙一步步踏来,紧抿着唇,面上是冰冷的怒意。
“破。”
冰雕应声而碎。不论是秽花、弟子还是姬长乐那摇摇欲坠的屏障,都化作了细碎的冰晶,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了。
眼皮渐渐沉重,姬长乐看着那白衣身影越来越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视线变的模糊,终是支撑不住的化作了原形。
拖着四条尾巴的赤狐小小的一团,身上布满了剑伤。皮肉外翻,血淋淋的打湿了皮毛,原本蓬松的毛发一缕缕的粘合在一起。
祝影摸了一下,一手的血。
一剑穿心又失血过多,还中了毒,这样严重的伤显然是救不回来了。
“豹豹,从系统商城兑个药。”
一个流光溢彩的玻璃瓶具现在她的手心,打开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小药丸。
『保命丸,入口即化,不需要吞咽,自动吸收。』
“谢了。”祝影喂完药,看着那遍体鳞伤的血团子无从下手。到处都是伤口,碰哪里都有可能造成撕裂的伤害。
最后是用灵力包裹着托起来回了宗门。
杏华峰。
“伤的真重...还好你送的及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这段时间静养。”身着紫裙的温柔美人收了银针,怜惜的摸摸小狐狸唯一没有受伤的耳朵尖尖。
“谢了。”
自然也不能让人家杏华峰的峰主白干活,祝影从储物戒指拿出一个玉匣递给她:“麻烦谢峰主出关相救,祝某感激不尽。”
“凤凰泪?可真是难得...那柒胭就不和尊者客气了。”谢柒胭掩唇轻笑,只轻轻颔首,一旁的小药童就颇有眼色的上前接过了玉匣。
将姬长乐留在杏华峰上托付给谢柒胭疗养,祝影便起身告辞,急匆匆的赶往柳寒蝉所在地主峰。
等到了主殿,柳寒蝉已经面色凝重的站在庭院中带着她了。
祝影上前,递给他一串弟子的身份玉牌:“此次巡狩遇到了魔气侵染的幻花,除了姬长乐无人生还。”
幻花,一种普通的妖植。没什么攻击力,花粉能让人产生幻觉。
“其中一个弟子入了魔,在屏障内杀了其他人,被我当场粉碎了。”祝影点了点玉牌中覆了一层寒霜的一块破碎玉牌:“严查练器峰。”
“嘶...被粉碎成冰晶了?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生气了啊。”柳寒蝉接过厚厚的一叠玉牌,也没有了往日嬉皮笑脸的笑模样。
“废话少说,从秽花和那个弟子身上掉出来了这个。”
静静躺在祝影手掌心的是两个紫色的晶石,被绘上了封印的符文,但一眼看过去还是还不自主的被蛊惑。
柳寒蝉微微蹙眉:“魔晶?”
“嗯,从身份玉牌里掉出来的。”祝影的面色也不好看。
这东西就相当于现代的那种药粉,短期佩戴可以提高实力,但长期接触会道心不稳嗜杀成性,最后彻底疯魔沦为怪物。
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宗门的内门核心弟子身上,那内门其他弟子呢?疏于管控的外门呢?
就像某种恶心的虫豸一样,只要发现一个,就说明它已经渗透到里里外外了。
“有些脏东西也该清理一下了。”祝影面无表情抬眸看着他:“师兄作为掌门不好动手,师弟可以代劳。”
不论是原主还是祝影自己,有一个性格特点是相同的。
护短。
柳寒蝉很清楚的从祝影的眼中看到了怒意。
虽然平常的少年冷着一张脸,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也如同一潭死水而缺了几分情意,但总归是平和的。
现在,无波无澜的水波翻涌起来,酝酿着怒的暴风雪。
“不劳师弟费心了,这件事,还是由我这个掌门自己亲手来处理吧。”柳寒蝉收好玉牌和魔晶,勾了勾唇。
“当然,幕后真凶会留给师弟亲自处理,怎么样?”
“再好不过,麻烦师兄。”
离开主峰,祝影提着剑直奔试剑峰而去。
『宿主!你的肾上腺素飙升,建议深呼...你要去哪?!』
“去找郑云玦,魔晶泛滥我不信他一个魔族感受不出来。”
祝影循着气息在试剑峰阳面的树林里找到了正在午歇的黑衣少年。
经过多次试探,两人对郑云玦的这层身份都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早就听到了消息的郑云玦看到祝影也毫不意外,只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对着祝影挥挥手就算作打了招呼。
“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尊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你知道的。”
“哦?”郑云玦坐起身来,歪头不解的眨眨眼:“师尊不问,我怎么会知道呢?”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贱样,祝影只想把流霜扔他脸上。
“宗门里发现了魔晶,已经有弟子入魔了,长乐被魔晶造物重伤。”祝影按耐着同样蠢蠢欲动的流霜,走到少年身边,居高临下的垂眸与他目光对视。
“哎呀呀~魔晶!人家好怕怕啊师尊~”
猝不及防的,祝影被拦腰抱住了:“师尊会保护云玦的对不对?”
祝影身体一僵,硬了。
拳头硬了。
忍着打人的冲动垂眸看去,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琥珀色月牙。少年伸直为了显得小鸟依人而故意屈膝的双腿,攀着这仙人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声音闷闷的。
“师尊怀疑我?那还真是冤枉。”
说话间的热气打在颈侧,有些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