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栾柔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伸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
浑身溢出的香汗侵湿了衣衫。
自打昨天从宫里回来,她的心就没有安心过,刚刚她又梦见了自己坐着花轿被抬入皇宫的事。
这件事已经成了梦魇,生生折磨了她两辈子,她要怎么办才能摆脱这段梦魇。
起身穿着里衣走到桌前,到了一杯清水一口饮下。
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栾柔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门外,飞鸟一看见栾柔便直接开口道,“小姐,不好了。”
栾柔蹙眉,飞鸟性子平稳,若不是真有大事,断不能这般一脸急色。
“发生了什么事。”
飞鸟脸色苍白,“小姐,皇上亲自下旨,为你赐婚。”
栾柔一怔,身体向后退了几步。
赐婚,皇上亲自下旨。
“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在前厅接旨,让你收拾一下也快点过去。”
栾柔身体僵硬,双腿更是如被灌了一般动弹不得。
“小姐。”
飞鸟上前扶住栾柔。
看着栾柔眼中溢出泪水,不由的一愣。
“小姐,你怎么了。”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栾柔觉得自己的脖子被谁掐住一般,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她明明是十六岁才被赐婚,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多。
不要,她不要嫁给皇上,她不要。
“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门外蝴蝶也赶了过来。
一进门口发现正在哭的栾柔,不由一愣。
“小姐,你怎么了。”
飞鸟蹙眉的看着蝴蝶,“外面怎么样了。”
“宣旨太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夫人让小姐快一点过去,小……姐。”
“我不去,我不要去接圣旨,我不要。”
栾柔下意识的向后退。
飞鸟和蝴蝶都被栾柔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小姐。”
“我不要,我不要接圣旨。”
栾柔反应过大,一时让飞鸟和蝴蝶不知道怎么办,这圣旨是为小姐下的,若是小姐不去接旨,便是违抗圣旨,到时……。
“柔儿,怎么还没出来。”
栾母急匆匆的走过来。
一进门便看见飞鸟和蝴蝶俩人急切的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柔儿呢。”
蝴蝶和飞鸟对栾母行礼,“夫人,小姐她……。”
栾母朝里屋走过去,一进去边发现栾柔把自己整个身体蒙在被子里。
栾母蹙眉,“怎么回事,你们没告诉柔儿要接圣旨吗。”
飞鸟和蝴蝶颔首。
栾母走过去,把被子撩起,栾柔身子瑟缩,满脸惊恐。
“柔儿,怎么了。”
见到栾母,栾柔像找到主心骨一般。
直接扑进栾母的怀里,“娘,我不要接圣旨,我不要嫁到宫里去。”她不要嫁给皇上,更不要在重复前世的命运轨迹。
栾母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意思。
伸手摸着栾柔的头发,脸色担忧道,“娘也不希望你嫁进宫里,只是圣旨以下,不能公然抗旨,不过你放心,只是赐婚而已,等这头接完圣旨,就让你爹去宫里推了这门婚事,你爹是当朝宰相,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你爹让我偷偷告诉你,就算辞掉这官位,也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的。”
栾柔一怔,在栾母怀里睁大双眸。
她相信爹能做出这样的事,例如前世,前世她爹也是这样做的,只是那时皇上跟魔怔一样,不管不顾的非要她入宫,今生没有那么多插曲,结果还会和前世一样吗。
栾柔整理好衣衫,随着栾母前厅接旨。
宣旨太监看了眼姗姗来迟的栾柔,不由的摇了摇头,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毁了。
不过一个毁了容得贵女配给痴傻的皇子,也不算太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栾府贵女栾柔,贤良淑德,善心善行,德行兼备,朕特下旨赐婚于三皇子奚贺为正妃,钦赐。”
“谢主隆恩。”
额……。
本是担忧的栾柔,听完圣旨后,茫然的看着宣旨太监,迟迟未接圣旨。
她刚刚听见什么了,不是嫁入皇宫,而是嫁给奚贺。
当的一下向后坐去,栾母以为栾柔一时接受不了,走过去夫妻栾柔。
“柔儿快快接旨。”
接过圣旨,宣旨太监本想恭维几句,讨好一下栾丞相,只是三皇子的品质,要他如何开的了这个口,想了想还是算了,接过赏钱悻悻的离开。
送走宣旨太监,栾母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看看栾柔发现,栾柔一脸呆愣的捧着圣旨,仿佛还没有从惊吓中醒来一般。
手轻轻搭在栾柔的手背上,“柔儿。”
谁料栾柔两眼一闭,直接倒在栾母的怀里。
栾母一惊立即大喊,“柔儿,你怎么了,别吓唬娘。”
这边送走宣旨太监的栾父,听闻夫人惊叫立即跑过来。
栾柔突然昏厥吓坏了栾父和栾母。
他们本就宝贝栾柔,如今被皇上突然下旨赐婚给奚贺,怎能让他们不心疼,现在知晓栾柔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更加痛心。
——
三皇子府,奚贺顶着一脸结痂,喝着热茶。
“殿下,圣旨已经颁下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郭星吞吞吐吐道,“只是属下听闻,栾姑娘得知自己被皇上赐婚给殿下,一时喜极而泣昏厥了过去。”
噗……。
一口茶水随着郭星的话而喷出。
眼眸凌厉的瞪向郭星。
郭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要不然让他怎么说话,难道要说栾姑娘得知自己被赐婚给主子,一时气的厥了过去。
奚贺把茶水放下,心里暗沉,很好她就那么不想嫁给他,还晕了过去。
那她之前说得话都是什么意思,自己都那样了,她都轻薄自己,如今他都好了。
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奚贺沉吟片刻假意的想,难不成是他误会了,栾柔她是真的喜极而泣才晕过去的。
——
皇上再次下旨,传到众人耳朵里,十足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三皇子本就被赐婚魏王府庶女为正妃,如今大病初愈又改为丞相长女为妃,实在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得到这个消息的魏王府,那庶女魏思雅会不会咽得下这口气,丞相府长女栾柔又甘心下嫁给一个傻子吗。
此时魏王府,魏王爷魏宏第一次面对面的看府里的唯一庶出女儿。
“我刚刚说得你可听明白了。”
魏思雅跪在地上默默的低着头。
“女儿听懂了,女儿有愧于父亲。”
魏宏目光凌厉,他虽早年就闲赋在家,可是朝上的事他仍然知晓,之所以闲赋在家魏王府的势力仍然存在,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就是因为他家中四女,大女儿是皇妃,二女儿是太子妃。
无需在朝上劳心劳力,只靠嫁女便可以谋得福音。
如今大女儿二女儿皆有出息,唯有在三女儿魏诗蓝这里出了岔子,本以为嫁给安国候之子,谁料一段插曲,让名声极好的魏诗蓝有了瑕疵,一时打乱他的安排,现在三女儿的事没完呢,四女儿又出了岔子,本该又是皇妃的小女儿,暗地里竟然做了这般狭义的事。
在皇上下旨之前,宫里专门派来人告诉他,三皇子病间,小女儿魏思雅所做的事,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贪生怕死,虚伪狭义。
魏宏恨恨的看着魏思雅,要么就在三皇子生病间寸步不离的照顾,这样也会得到有情有义的名声,要么就一直别靠近他,等到大婚之日顺顺利利的嫁入皇子府,可是她这两样都没有占上,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奚贺虽然痴傻,不受皇帝待见,可毕竟那也是皇上的血脉,自家骨肉被外人如此轻贱,任谁都会受不了。
她三皇子病间所做的事,被皇上派来的人一丝不差的告诉他,听闻后差点亲自出手打死魏思雅,天花危害极大,贪生怕死是每个人的本能,可是她竟然做的这么明显,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及其敏感,一丁点事都会被无限跨大。
而皇上派来的人还隐隐透露给他一个消息,说在三皇子病间有位姑娘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探望三皇子的事。
两厢对比才有了今天的结局。
如今圣旨已下,他才知道被皇上亲赞的,那所谓坚强勇敢的姑娘是谁。
魏思雅垂眸在地,心里复杂的很。
这让她能怎么办,她真的怕死,天花一旦身染必死无疑,谁也没有想到奚贺会那么顽强,得了那么严重的病还会恢复家健康,更何况,她也没有想到,她那小小的心思会让人看出来,还因此被退了婚,明明,明明太后娘娘之前还夸赞她呢,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眼角渐渐湿润,这和她当初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当初她只想嫁给痴傻的三皇子也很好,不必有那么多是非,安安心心做主母,守着三皇子过一辈子,谁能想还未成亲之前能发生这样的事。
“事已至此,我和你母妃商议,让你称病,等一年半载后,在让你母妃在为你寻一门亲事。”魏宏清楚魏思雅的亲事在不能比嫁给皇子好了,所以魏思雅只能当成他培养失利的一枚棋子。
魏思雅点了点头。
“女儿知道了。”魏思雅心有不甘,却也无法,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
她还曾恶毒的希望奚贺就此死去。
——
没有人知晓奚贺在整件事里做了什么手脚。
但结果对栾柔来说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
傍晚栾府,昏厥的栾柔悠悠转醒。
若不是看着自己亲手换的新帷帐,栾柔真会以为是前世接完圣旨赐婚为后的那个时候。
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
栾柔不知自打她昏厥后,便用一个动作睡了一天一夜,身体若是不僵那才奇怪。
“飞鸟,蝴蝶。”
桌子旁蝴蝶困的迷糊,这一晚上蝴蝶和飞鸟俩人守了栾柔一个晚上,凌晨时蝴蝶才在桌子旁打了个盹。
床上栾柔发出微弱的声音,显然没有叫醒蝴蝶。
许久出门打水的飞鸟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把水放在盆架上。
走到桌旁推了推蝴蝶。
“蝴蝶,醒一醒。”
“啊……。”
蝴蝶转醒,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什么时辰了。”
“卯时两刻啦,还不赶紧去洗漱。”
“哦。”
飞鸟走进栾柔卧房,结果一进门便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飞鸟一惊,立即走出门询问正洗脸的蝴蝶。
“小姐去哪里了。”
恩?
蝴蝶一怔,“小姐,不是在床上?”
“床上没人。”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这,小姐怎么会不见。”
“你是一直在这睡觉吧。”
飞鸟直奔门口准本去寻找栾柔,只是还为到门口,门便由外被打开。
栾柔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口。
“小姐。”
栾柔淡笑,睡了一天一夜除了身体微僵外,精神什么的都好很多。
更有一点她嫁得人不是皇上。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啊。”
栾柔的精神太好,飞鸟和蝴蝶微楞。
昨天接到圣旨后明明昏厥的小姐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就想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今天一早老爷便去了皇宫,说要推辞这婚事,小姐……。”
“为什么要推掉,这婚事我很满意。”
啊?
蝴蝶和飞鸟一怔。
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