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贼调动家丁及部分巡城兵马近千余人,皆手持刀剑利刃,企图袭杀当朝大将军!”
何进的话犹如一记惊雷,令在场的一众朝臣们皆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平日里老成持重的司徒丁宫居然有这样狠辣果决的一面。
只不过,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此前,丁宫与张温在楼上观战,本以为一千对一百,必是一边倒的局面,轻易就可擒得何苗,却没想大战近一刻钟却仍未取得进展。
本来对于这等大事而言,时间就是生命,稍有拖延就可能会引来别处巡城兵马。
但这都还不是最让丁宫二人无法接受的,毕竟是大将军的近卫,精锐一些倒也说的过去。
反正伏击圈周围的街道本就是王子服负责巡逻的区域,一时半会应该也不至于有大队人马赶到,拿下何苗应该还是很有机会。
可真正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竟会有一队北军巡逻小队闻讯赶来,而王子服身为偏将军居然被北军小卒(魏延在他们眼中就是小卒) 一刀斩杀。
之后局势的发展更是完全出乎二人的预料,这队北军士卒斩杀王子服后又果断杀向了围攻何苗的一众伏兵。
在与何苗亲卫的夹击配合下,竟生生以两百左右的兵力反推了已经群龙无首的伏兵,杀地伏兵们四散而逃。
可这个时候更多的兵马已经赶到并堵住了几个主要的街口,反而是将这些企图逃跑的家丁兵马给包围了起来。
从久攻不下的大将军府亲卫到突然赶来斩杀王子服的北军小队,再到及时封锁住逃兵路线的增援兵马,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巧了,让丁宫隐隐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如今事不可为,丁宫便想与张温走酒楼后门逃走。却没想到刚走出包间便见到两人等候在外。
领头的是一瘦弱文士,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与张温,而在这文士身后则站着一虎背熊腰的壮汉捉刀护卫。
见到这一幕,丁宫、张温二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对方的算计?
狭路相逢之下,张温仗着自己历经军旅,颇会一些武艺,拔剑便要攻向面前的瘦弱文士,却没想方才拔除佩剑,便反被对方身后壮汉一刀给斩成两截。
如此残暴一幕也击碎了丁宫抵抗与逃跑之心,被壮汉顺手擒住。
“郭大人,如何处理这老头?”壮汉问道。
“仲康,此人乃当朝司徒,还是交由丞相定夺吧。”文士答道。
丞相?!丁宫敏锐捕捉到了二人对话中的关键信息,顿时便有了一丝明悟,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丞相何进的算计吧,可笑自己等人还自以为得计。
只是他仍不明白,丞相是如何得知此次的伏击计划从而将计就计布下这样的局?
片刻过后,所有参与伏击的叛军都被擒杀,丁宫也被押了出来,看到人群中的丞相何进,也算是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想。
实际上何进早已乘船抵达洛阳附近,且由于城墙防务皆被北军将士接管,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了少量心腹精锐于深夜入城,起初就连何苗都不知道。
何进入城后,以郭嘉为台前统筹,自己则暂居幕后,亲自参与布置了这次反伏击计划,利用锦衣卫实时掌控丁宫等人的一系列动作,再以城中北军执行围剿。
当然这一切何进自是不会告诉丁宫,而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直接将他押入宫中,这便有了刘辩眼前这一幕。
“丁宫匹夫!如今陛下当面,你可如实交代,是何人指使你刺杀大将军?!”何进瞄了一眼刘辩,语气强硬地问丁宫道。
而他明知道对方是想要生擒何苗,却依旧是冠以刺杀地罪名。
“哼!”此刻丁宫也被摘掉了堵嘴的布团,他自知不能幸免,便也不在意对方如何定义这次事件。
其满眼悲戚地偷偷望了刘辩一眼后,便毅然决然地大骂何进兄弟道“何进!何苗!你二人枉为国之外戚,却把持朝政、欺压少主,你们这对乱臣贼子!死后必为人所唾弃!我丁宫乃朝廷重臣,祖上也曾世食汉禄,为国诛贼又何需有人指使?只可惜棋差一着致使功败垂成!今既事败,可速杀我,不必多言!”
说完丁宫将头一扭,双目紧闭,一副静待死亡到来的模样。
他宁愿以忠臣姿态慷慨赴死也未提及刘辩半分,这般无畏也使得后者心生动容与痛惜。
可事到如今,即便是他这天子也无法救的下丁宫?甚至无法为其保留忠臣之名。
刘辩心中恨啊,他恨何进,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身为天子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拼命忍住屈辱的眼泪不流出眼眶。
“陛下?!”何进出言提醒,示意此事已经可以盖棺定论,做出最终审判了。
“嗯。”刘辩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作出一副冷漠模样说道“将逆贼丁宫推出去,斩首。”他能做的也只是给丁宫一个痛快。
“哈哈哈!”丁宫大笑着任由甲士将他推出去,至此,参与此次事件的主谋丁宫、张温、王子服、郑泰全部都被斩杀。
片刻之后,当丁宫的首级被呈入殿内,在场朝臣反应各异。
有何进派系面露欣喜,亦有部分神情冷漠者,这些人深知为官之道,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还有少数朝臣面露惊恐,更有不济者竟直接瘫倒在地,显然他们亦与此事有所关联,自有甲士将他们全都给架了出去。
刘辩见状,不忍再继续扩大事态,也无心再待在此处度日如年,于是轻声问道“丞相,若是无事,今日朝会便到此结束吧?”
何进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穿越后他也在不断适应与习惯,适应这样的封建王朝,习惯一个又一个曾经的同僚最终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好在,最后胜利的都是他何丞相。
“陛下,丁宫之事不过小丑跳梁的闹剧,既然此贼伏诛,此事便不必在此议论了。臣身为此次讨伐袁逆之主帅,今得胜归来,恰逢陛下朝会,正当将有功将士勋簿呈上,请陛下查阅、犒赏。”
讨赏!赤裸裸地讨赏!本来封赏有功将士也是应该的,可现在整个大汉的中央军精锐都像是何进的私军一般,从上至下基本都是他的人,只有军费却仍是由朝廷支出,他刘辩反倒成了冤大头。
可尽管心中有气,但面对何进,百官皆是三缄其口,他一孤家寡人,没有群臣的支持,又能如何?
于是命人将勋簿取来,匆匆浏览了一遍,无奈问道“ 依照丞相的意思,该如何封、如何赏?”
屈辱啊!犒赏群臣明明是天子的权力,应当完全根据他刘辩的意志执行才对。可到了现在也只能是走个过场,最终的决定权完全掌握在何进手上。
按照以往的经验,当他问完,何进就该顺理成章地提出自己的建议,随即以刘辩从善如流地拍板认可收尾。
可今日何进却一反常态,站在大殿当中一言不发,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联一般,让刘辩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
正当刘辩猜测之际,何进身旁一直没有开口地何苗却突然说道“陛下,丞相执政以来,使百姓温饱、令叛逆者臣服,有大功于朝。今又亲率大军平定袁逆叛乱,如此赫赫之功,当属第一,不赏不足以服人心。”
原来是由何苗开口?看起来,何进所图甚大,才会营造这种众望所归,受人推举的模样。
如此,又岂是一般官职能满足其胃口啊?!
可何进本已是位极人臣,自己又能赏他什么呢?
刘辩面带苦涩地小心地问道“大将军认为,丞相之功,朕当如何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