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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苗决定前去探一探父亲的口风,毕竟他的“弟弟”才出生不久,而父亲也是刚刚升为国公,未必就早有立世子的打算。

若如此,自己多在父亲跟前走动一番也是好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何咸特意准备了诸多礼品,匆匆赶到丞相府,却没想正碰见自府外公办归来的丞相府参军杨修。

其父杨彪曾在袁隗事件中反正与何进结为同盟,成为何派重要的一员。

为了将杨氏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何进除了请天子将杨彪由九卿升为三公之一的司空,杨修也由原先的主簿调任为参军。平时替何进参谋军机,战时可派往前线督军。

这无疑是让其拥有了更多接触核心机要的机会,算是正式进入何进集团的核心圈。

“大公子。”杨修率先向何咸作揖道。

“杨参军。”面对父亲的心腹,何咸不敢托大,连忙回礼道。

“公子可是来寻魏公?”杨修笑问道。

“正是。”何咸本能答道,他与杨修不甚相熟,自也无心逗留在此,于是说道“不敢打扰杨参军,咸这便自去拜见父亲。”

可刚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杨修的一句轻笑“公子必是为了世子之位而来吧。”

何咸闻言大惊,环顾左右还好无人注意,于是走到杨修面前低声说道“参军何出此言。”

“哈哈哈!”杨修却丝毫没有避讳,反而目光凝视何咸,问道“公子便说是与不是。”

虽不明白杨修的用意,但见对方这般认真模样,何咸竟鬼使神差答道“参军如何得知?”算是承认了此事。

“如今魏公权倾天下,风头一时无两,却无奈年事渐高。公子为魏公长子,有心一争也属正常。”杨修抚摸着颌下短须轻笑道。

这理由倒也简单,何咸闻言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参军认为,咸所求,能得否?”

杨修看了一眼何咸身后马车上堆着的一大堆礼品,抚须摇了摇头说道“若以公子这般,世子之位,只怕与你无缘。”

“哦?”何咸大为震惊,本能追问道“为何?”

杨修也没有避讳的意思,侃侃而谈道“公子乃魏公长子,却携带如此多贵重之物拜见生父,无异于是将魏公当作外人对待,这般生分,必为魏公不喜。”

随即又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且公子之母早逝,公子于这府中缺乏助力,想要成为世子,却是不易。”

“先生言之有理啊。”何咸一拍双手,颇有些激动地说道,甚至不自觉间连对杨修的称呼都变了,直朝对方拱手拜道“请先生教我!若能如愿,咸必厚报于先生…”

近半个时辰后,何咸去而复返,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何进,其正与继母蔡氏在逗弄自己的弟弟。

“儿拜见父亲、母亲。”何咸恭敬地朝何进与蔡文姬行礼道。

此刻他的手上仅仅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里面装了一支人参。

孝,是杨修教给他的武器。

根据杨修的分析由于何咸生母早逝,而魏公何进又已续弦,且何咸本身也早已分家出去,与二公子相比,在情感方面何咸完全处于劣势。

并建议他更不可去盲目结交党羽,杨修认为魏公乃当世英雄,气吞天下何等雄壮,若何咸妄图通过结交、拉拢何派官员的方式来帮助自己争夺世子之位,必然只会适得其反惹来魏公不喜。

同时还向何咸指出,对其而言唯一的机会就是魏公年纪已经不小,他作为长子,也是唯一成年的嫡子,应从两个方面努力。

首先,何咸要明白魏公为何将他放在光禄勋的位置上,并且做好这工作,让魏公看见他的能力。

其次,还应时常在魏公膝前尽孝,并表现出对继母蔡氏的尊重以及对幼弟的足够关爱,让魏公能相信在自己百年之后,身为大公子的何咸能当好一个好儿子、好兄长。

“起来吧。”何进神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何咸,示意蔡文姬先带着小儿子回房,随后才又问道“咸儿为何到此?可是有事相告?”

“父亲,您不辞劳苦为朝廷在外征战、讨伐叛逆,儿在洛阳亦十分挂念,只恨自己身为人子却不能替父分忧。今父亲得胜而归,儿特意让人寻了这支百年老参,以供父亲享用,望父亲能保重身体。另外,儿在来时路上见到有商贩在卖面人(玩具),便买了两只送给弟弟。”何咸将人参递上,又从怀中掏出了两个面人。

“你倒是有心。”何进平静地接下锦盒,示意何咸“坐下说话吧。”

“是,父亲。”何咸乖巧地在主位旁的桌案后坐下。

见他这般“老实”模样,何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问道“今日为父请陛下拜你为光禄勋,你可知是为何?”

这可难不倒何咸,不久前他刚与杨修有过相关讨论,于是答道“父亲本就位极人臣,如今更是受封魏公,难免有心怀叵测之人想要对父亲不利。儿在光禄勋的位置,便能监视宫廷,切断内外联系,防止有人私自联络、蛊惑陛下,造成如袁隗般乱局。”

他们虽为父子,可对何咸而言,似今日这般单独谈话的机会却并不多,因此不敢有所保留,甚至连监视宫廷这般犯禁之言亦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原以为父亲会夸赞于他,却没想何进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应当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正当他忐忑之时,何进却又突然开口道“为父老了,朝廷的事、家里的事,你都要多替为父分担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何咸心中大惊,面上亦有些神态波动。

说到底,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这般表现也让何进忍不住暗自摇头。

“父亲春秋鼎盛,如何言老?”何咸不确定何进的意思,只能连忙如此说道,并露出一副惶恐神色“儿子愚钝,恐会令父亲失望…”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惶恐,父子之间又何必如此谨慎?”何进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何咸。

随后看着他平静说道“为父虽身体还算健朗,却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将来何家的兴衰,还得靠你们兄弟。”

“是,儿谨记父亲教诲,必会与弟弟同心协力经营好何氏家业。”何咸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还不忘带上一句弟弟。

见其如此郑重,何进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汝弟尚还年幼,何家之事,汝当勉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