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骤然激烈。
四个“阴兵”甚至没来得及拉起防护罩,就彻底化作飞扬的白雪!
呼啸的风声听起来就像某种另类的狂笑,老鼠半截身体躲在雪里,拼尽全力地大喊着。
“海岸线主人有话带到!!我找雪女!!”
它觉得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风声中,于是喊得更加声嘶力竭。
“海岸线主人有话带到!!我是他派来的使者!!别杀我!!我好不容易——”
它的话被打断了。
一只冰冷的手将它从地上提起来,然后,老鼠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貌美但充满杀机的脸。
周围的风雪小了一些,雪女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嘴唇,漠然地笑了。
“海岸线主人?”
老鼠点点头,伸着僵硬的爪子,示意她往下看。
“是的!”它大声说,全身发颤,“我们遇到了大麻烦!请您拿上戒指,那里面有先生捎给您的东西!”
雪女低下头,一阵寒风拂开最上面那层薄薄的雪。
那里果然躺着一枚纯黑色戒指,雪女弯腰拾起来,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
她拧了一下眉毛,带着老鼠消失了。
“到小屋了。”老鼠对宋均说。
A先生感兴趣地抬起头来,宋乞和春华往前挪了挪椅子。
这封信无论是外表的封装还是语气用词,都是完全的海岸线主人作风。
雪女读完一遍,弯下腰,撕开了脚边那只纸箱。
这是海岸线主人给她的小小赠礼——
打开的瞬间,雪女眼睛里的杀意减退了些。
“胭脂?”她好奇地问。
里面是满满一箱稀奇古怪的化妆品,还有一朵纯白色的头花。
雪女高兴地将它别在头上,与此同时,老鼠兴奋地拽了拽宋均的头发。
“上当了!”它说,“她没把那玩意扔掉!哈哈哈——她戴上了!”
宋均低头看手机,地图页面上果然出现了一处位置坐标。
雪女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她拆开一只口红的包装,举着新的化妆镜,笨拙地给自己的嘴唇画上粉嫩的颜色。
“说吧,”雪女淡淡地问老鼠,“海岸线主人那里发生了什么?”
“情况很危急。”宋均回答道。
“就像信上写的那样。那只诡异拥有奇怪的能力,可以把我们的下属变成他的傀儡。”
雪女画好了口红和胭脂,了然地挑了一下眉毛。
她冷冷地看着老鼠,哼了一声。
老鼠继续说道:“这些傀儡还是拥有和原本下属同样的权限,比如可以拉防护罩,可以出入门禁,外观上也看不出任何区别。”
“只是,他们拉起的防护罩,海岸线主人没有权限打开。”
“而海岸线主人原本的防护罩,他们也没有权限开启。”
宋均抿了一口热茶:“他们没有诡心,没有大脑,不再听从海岸线主人的指挥。”
“我们的城市看起来一派祥和,实际上……”
他抬头瞥一眼外面幽蓝的防护罩,淡定道:“实际上暗流涌动。”
宋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宋均瞪他一眼。
木屋里。
老鼠回忆着自己被毁掉的第一个萝莉皮肤,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我们真的、真的很需要帮助……”
它呜咽着蜷缩在地板上,看上去极为可怜。
“我的主人被关在一处院子里,甚至都出不了院门。”
“他知道消灭那只诡异的办法,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出手……”
雪女望着老鼠,黑洞洞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和波澜。
“我们的第一封信寄出后,变故就发生了。”
老鼠继续表演,用语言圆上整个事件中的逻辑漏洞。
“他被关后,我连夜赶路,终于找到机会藏在傀儡身上。一直等到天亮,我才终于有机会进到您的领地。”
应该圆上了。
宋均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继续模仿着宋昀信里的语气。
“我们愿意拿出我们最大的诚意,告诉您我们知道的重要情报。”
老鼠抽抽搭搭地说:“请您出手帮助,不要让我的主人被榨干利用价值后湮灭……”
雪女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她才淡漠地扯了一下嘴角。
“事关重大,我需要考虑考虑。”她冷冷地说,“你知道,我帮助你们,也不是太方便。”
“那只诡异用你们的人侵占了我的一部分地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防守失误导致的。”
“所以,我很生气!”
“生气”两个字的语调被撕扯变形,吓得老鼠往后缩了缩。
它这样的反应让雪女感到满意。
她伸出手,优雅地拢拢头上那朵带定位装置的白花。
“我会把你先送到防护罩边缘。”她冷冰冰地说,“你在那里等回复吧。”
宋均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坐标,松了口气。
“炸。”他轻轻地说。
雪童子拉开了第三枚炸弹,敏捷地跳出了屋子。
宋昀等回信等得有些心焦,给自己倒了一杯新茶。
茶水落入杯中的声音缓和了他的情绪,同一时间,远方的小木屋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荡然无存。
雪女的身体砰然炸开,白色头花在雪尘与渐渐平息的风中翩然而落!
给宋均送去午餐的小车撵在地上,辘辘地响着。
宋均打开防护罩,雪地车载着三个阴兵向小木屋的方向行驶,隆隆地轰鸣。
“记得边开边圈地。”宋均提醒道,“尽量按照我划定的范围圈,先别太狠。”
A先生咂咂嘴巴,迫不及待地看了看时间。
“三个小时,”他说,“暗夜啊,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春华先生被宋均大胆的举动吓到了。
他抬手擦擦头上的汗,捂了捂快跳出胸腔的诡心。
“让雪童子受点伤。”宋均说,“尽量重点,别让雪女有任何怀疑的机会。”
……
老鼠收起雪地车、车内的武器工具和两个阴兵皮肤,将第三个阴兵横陈在雪地中间。
它迅速爬回雪童子体内,揪掉雪童子的胳膊和腿,用一个狼狈的姿势躺在木屋一角。
等到雪女的头颅再次生长完毕,老鼠便操纵着雪童子,有进气没出气地哀鸣起来。
“又、又被炸了……”它虚弱地向雪女汇报情况,抬起一只相对完好的胳膊,指了指外面。
“我、我看到了凶手……”
雪女凄厉而愤怒地尖啸起来,浓郁的墨色洇出眼眶,脸部垮塌得仿佛融化的冰雪。
她裹挟着寒风出门,不多时,外面便传来冰雕碎裂的声音和残暴的咆哮。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