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灵和笔仙一样,都是鬼,只不过鬼能变成这般依附于镜子这类反光物质存在的镜灵,是需要一些机缘巧合的。
可不管是沪市那所大学里的镜灵还是面前这个,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为的。
听到谢宁的问话,里面的镜灵痛苦的捂着脑袋,她的面容又在变化。
谢宁见状跑了出去将那一盏小油灯拿了过来。
上面的油是比较特殊的,点燃这盏小油灯,可以引魂灵归来,除了咒语的效用,还有它对魂灵的效用。
是安抚。
魂灵待在油灯一旁能够感到内心的平静,有一种待在魂归处的感觉。
谢宁自己是没有体验过的,这都是书上所述,所以她才尝试着拿来用。
不管是老太太教她的,还是从那本书里学的,有很多她其实都没有实操经验。
今天的一些小成功经验得记在笔记本上。
镜灵看似平静下来了,它将手伸向镜子想出来,可谢宁已经画好了囚笼,它只能被困着。
而为了以防万一,谢宁不可能直接将它放出来。
试了几次之后镜灵也就放弃,它并没有先回答刚刚谢宁问的问题,而是歪着脑袋看向谢宁,问道,“这里是哪里?”
“陆家。”
“陆......陆,陆建华?”
镜灵凑的更近了,就像她的脸被放大了一般。
“你是说陆家小叔,陆建华?”这俩人认识?
“嗯...他,还好吗?”镜灵说话的速度很慢,有种机械的感觉,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谢宁。
“他很好。”多的谢宁却是不说了,因为她还不清楚二者之间的关系,怕因此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那,就好。”
镜灵扯着嘴角,似乎是想笑,却又带着悲伤,她想起了好多好多。
陆建华过的很好,她是开心的,但是又怕,她被忘记了。
纵使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想,因为忘记她才能重新开始一段更好的路途。
可她还是会难受,她还是希望有人能够稍微记着点她的,就算只是一小段有关于她的回忆。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谢宁刚刚问她的问题,不由再一次打量着对面直挺挺站着的姑娘。
没想到她那么耐心。
“我是易明度的姐姐....易明珠.....”易明珠说的很慢,谢宁并没有催促。
易明珠下意识的靠近了一些,她现在不仅是易明度的姐姐,还是易明度手底下豢养的鬼物,镜灵。
她的先祖便是诡道的人,只不过那个时候先祖并未掌握炼就镜灵为自己服务的术法,而是用的其他方法为自己牟利。
比如控制鬼物去害人,然后自己再现身去收服鬼物,诸如此类,十分繁多。
后来有先祖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知了如何练就镜灵的办法,最初的时候都以失败告终,后来有人机缘巧合练成了。
先祖结合那人的经验继续炼制,竟然真的成功了。
那个先祖用的是他的一个亲人的尸体,在那个亲人临死前,便用符文将他的魂灵留下。
因为亲人间的因果羁绊,能够让鬼物更好的为人所御使。
且在一开始的时候,都是用的是夫妻之中的一人为鬼以作镜灵。
这其中当然夹杂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腌臜事,毕竟极少有人会愿意死后还被御使。说到这里,易明珠便是一顿,她是易家的人,可是和易明度更是同母异父的关系。
她的父亲早在她出生之前就死了。
只不过在长大后她依旧看到了她生父的身影,她的生父,一直被困在她母亲的镜子里。
而她的母亲让她......也将陆建华炼制成镜灵。
便是陆建华当时十分的健康,可要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亡还是很容易的。
易明珠做不到,而且她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她跑到警局报案去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我,最后我的母亲来领我回去了。”
而她也永远留在了那个深夜。
母亲说,她是背叛者。
弟弟说,她会死的有价值。
而这个价值就是,成为易明度的镜灵。
相爱者的羁绊可以让他们将镜灵炼制成功,而作为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的因果羁绊不仅能够让他的炼制更加顺利。
而且可以让他在年纪尚小的时候都能控制镜灵为己所用。
镜灵当然也是分强弱的,若是要让手里的镜灵变的更强,那就需要食生魂。
所谓生魂,就是人还未曾真正死亡的时候被牵出的魂灵。
她在易明度的控制下就吃过很多人的生魂,只是食生魂,却又将那些生魂留了一部分。
所以刚刚她才会出现那么多张脸。
它们并没有完全死亡......
”所以易明度下一个让你除去的,或者说是食用的生魂,是陆戚是吗?为什么?”
陆戚曾经说过她和易明度是同一个大院长大的,就连小学初中也是同学。
如果易明度想除去陆戚,又何必等到现在呢?毕竟那么多机会。
对于这个,易明珠却是知道的,“母亲想撮合他和陆戚,他也做的很好,可是小戚并不喜欢他。”
自然,易明度也不是真的喜欢。
只是为了利益罢了。
当初易母让易明珠将陆建华制成镜灵的时候陆建国还只是一个小科员。
如今陆家走的够高,如果陆戚能够嫁给易明度,那将助力易父更上一层楼。
而在本来就不喜欢的情况下,一直遭受冷待的易明度猛然听见易母说他不必再讨好陆戚了,自然会被之前压抑的情绪反扑......
在易明珠提到诡道的时候,谢宁便已经联系上了相关部门。
毕竟之前她遇到过不少事都需要相关部门来处理,也因此谢宁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信息刚发出去,谢宁便猛地想起,她好像花费太多的时间了,如果易明珠是受易明度所控来取陆戚的生魂的。
那以易明珠的实力,并不需要花费那么多的时间。
而易明珠现在都还没回去,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谢宁赶紧跑到窗户口打开窗帘一看,那里的烛火果然已经熄灭了,只不过能隐约看到别墅里还亮着灯。
她听胡婶唠了两句,说是隔壁别墅的保姆请假回家了,所以易家的别墅里如果有人的话,应该只有易明度一个人。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边的灯光就已经暗了。
然后院子里的灯光亮起,而后便是一辆车驶了出来。
谢宁呼出一口气,把自己的包背上,然后跑回卫生间那里,易明珠依旧被关在镜子里。
“他逃了。”
可便是察觉出了一些异常,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逃跑,对方的警惕心也太高了,而且放弃易明珠这个镜灵放弃的太快了。
易明珠靠近了些许,手触及镜面,“我能找到他。”
顿了顿,继续道,“二楼的卫生间里有一面镜子,那是原来让我进来陆家的媒介。”
可当谢宁跑到二楼的时候那面小镜子已经碎了。
易明珠只稍稍想了一下便知道了自己弟弟如此做的目的,“他怕失控的我通过这面镜子回去。”
她也是随母亲学过的,自然清楚其中的一些规则。
而她让谢宁带她来找这面镜子也的确是为了迅速回到易明度的身边,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控制了她那么多年的弟弟。
易明珠的眼睛变换了一下,体内的其他残魂很难控制,不过现在不能失控。
谢宁撑开魂伞,本来是想将易明珠收进去的,只不过在看了一眼易家别墅的方向后便收起了伞。
而后拿出了她的手表。
这手表的镜面也是能够反光,“你进这里,能够控制住自己吗?”
“我尽量。”
就算是易明珠说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谢宁也是不会全信的,所以在易明珠进去后她便取出了一张符箓,在简短的咒语之下,火焰瞬间燃尽符箓,剩余的灰烬落在手表上。
里面的易明珠感到一阵桎梏,但却没有反抗。
谢宁转身敲响了陆戚的房门,“小戚,你睡了吗?”
刚刚受到一种诡异的气氛影响,陆戚根本就睡不着,只开着灯坐在床上看资料。
瞧见谢宁背着包,陆戚满是疑惑,“怎么了?”
“我朋友有急事找我,小戚,我能借一下车吗?”
陆戚此时没有想太多,直接拉着谢宁就往车库跑,因为有时候她会学车,家里的车钥匙都在她这里。
“我家现在只有两辆车,一辆是我小叔开的汽车,还有一辆是我大哥开的摩托车,你要哪辆?”
等说完后陆戚才隐隐想起她忘记问谢宁会不会开车。
可谢宁既然说了借车,那应该是......会开的吧?
谢宁本来是想选那辆汽车的,但是在看到那辆机车后不由挑了挑眉,“这个吧。”
陆戚的担忧在谢宁利落上车的那一刻便消了,“头盔头盔!”
谢宁本也是不会骑这样的机车的,但是她向来喜欢尝试新东西给自己增添技能点,所以仍旧会挤出时间去学习。
呼啸的风声刮过,谢宁直接根据易明珠指定的方向前行。
自然,易明珠给定的只是一个方向,而地上却没有直行的公路,所以谢宁还得绕道。
易明度并没有发现追着他而来的谢宁,毕竟俩人还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此时他在边开车边和易母通电话。
在发现镜灵失控后易明度就打了电话给易母,因为他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地方出问题了。
而他最怕的就是镜灵失控,而后返身回来杀他。
所以他第一时间听取易母的劝告将那面小镜子碎了,在做完这些之后他本来还想等着明天去一探究竟,结果易母直接叫他离开,并且订了最近的一个航班。
让他直接出国。
他们这样的人,也是会算的,而易明度在此有一劫,渡过了便是一生无忧,而易母也是刚刚接到易明度的电话才算出来是今天。
可是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一点一点晕开霓虹灯的亮色。
“下雨了。”
也不知道航班会不会晚点。
正在后面追击的谢宁还在疾驰在一段少人烟亦少车辆的道上,忽然前面冲出来一个人,谢宁只得被逼停。
她本来就开的很快,而这个冲出来的人也是不要命了。
若是谢宁技术稍差点就真的撞上去了,毕竟这条路很昏暗,现在又下雨了。
见谢宁停下车,那拦车的人赶紧跑了过来,“求求你,我的车坏了,你可以送我去市医院吗?求求你了。”
细密的雨丝打湿了她的额发,雨珠挂在她的睫毛上,压的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隔着雨水的潮湿味道,谢宁仍旧闻到了血腥味,这个女人肯定受伤了。
视线下移,女人拉住她那只手的手臂上是一条长长的划伤,像是被什么铁片刮的。
谢宁大致算了一下这里距离医院的距离,一边抽出背包里的绷带给女人迅速止血。
女人只觉得视线模糊不清,她此时很慌乱,只不住的恳求着,她拦了很多车,可只有谢宁停了下来,或许也是她豁出去了。
“求求你,带我去医院......”
她真的很急,她怕她但凡慢一点,就真的晚了......
“上车!”
易明珠有些急切,“那易明度呢?”
谢宁没有说话,只专注的开车,此时风雨很大,或许她开汽车会更好一点,但是那辆汽车的速度比不上这辆改装过的机车。
后面的女人紧紧搂着谢宁的腰,加码的速度让她下意识的将脸埋在谢宁背上。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四周都是冰冷的,只有靠着谢宁的那一片地方有着些许温热。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她人都还是傻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医院,就,就到了?
“我先走了。”谢宁转了个弯就继续追人去了。
“谢谢你,我叫......”
女人还没将话说完,本来谢宁停留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串尾气,她不由有些尴尬的放下手,缓了一口气后便提着有些颤抖的腿往医院跑去。
雨滴一点一点的打在她的脸上,仿佛回到了她将姑姑带回家的那天。
同样是深夜,同样是闪着雷电,下着暴雨,她的姑姑就这么缩在角落里,眼睛空洞的像是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