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知道有人叫李擒送死，还是将他杀了。
大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可见对方早就准备好了人手，只等卫昭就范。
林戒这时间也看懂了，李擒拦他，分明是有人给卫大人下套。
若不是自己派人去请，卫大人也不会中计。
这倒是自己给卫大人惹下了事端。
“卫大人，恕末将思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我不会在九原城逗留太久，没功夫理会这群浑人。今日倒是个不错的时机，叫这群人好好认识认识我！”
林戒惊异道：“卫大人，您早就知道外面有人埋伏？”
“那倒没有，只不过从我进入九原城那一刻，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林戒望了一眼封祈离去的方向，再看卫昭身边只有一个女子，他不禁忧虑道：“卫大人，您身边只带了两人？”
卫昭笑道：“不是还有你林参将？”
“我？”
林戒万万没有想到，卫大人会把自己看做他的人。
他是巡抚，是九原城最大的官，自当听命于他。
可卫大人刚才也说过，不会在九原城逗留太久。
一旦卫大人离开，自己在九原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并州林氏，在并州一亩三分地，名号比五姓七族弱不到哪里去。
林家自太祖年间起，便为大雍镇守边关。
家族将才辈出，有并州第一将门之称。
这一切荣耀，在乾佑十年燕回山一战后，戛然而止。
林家自此只剩下林戒这一根独苗。
并州再无林氏。
如今乃是乾佑三十二年，林戒二十三岁。
卫昭没有打扰沉默的林戒。
入城前，叶红鸾将六院提供的九原城重要人物信息交给自己，林戒是唯一一位不属于五姓七族之人。
也是唯一一位卫昭可以争取的人物。
到目前为止，他对林戒很满意。
六院关于林戒的介绍十分详尽，当年林家诸将与家将全部战死前线。
在此期间，只剩下女眷的林府遭遇贼人洗劫，整个林府几乎没有活口。
仅仅一岁的林戒因为早些时候被丫鬟带回自己家中，方才躲过此劫。
洗劫林府的贼人，事后被大将军找到斩首示众。
林家一案，就此了结。
卫昭第一时间就觉得此事蹊跷，为何丫鬟会将府中少爷带回自己家中？
带走的少爷，甚至还成了林家独苗。
这件事六院也不曾查到更多信息，只知林戒是被抱走他的丫鬟抚养长大。
十六岁那年，才将其身份公布。
此后，林戒凭借着林家后人的身份进入九原城，成了现在守备营参将。
因为林家之后的身份，军营将士对其十分尊重。
但也因为这一身份，他不受五姓七族待见。
当年林家在并州，只尊皇命，鲜与五姓七族为伍。
卫昭与林戒各怀心事，没有注意到大批人马涌入仓中。
卫昭抬头时，他们已经被围了起来。
“林参将，这是何处兵马？”
“并州卫的人。”
并州卫并不在九原城中，与九原城隔着二十里远。
这么快就出现在大仓外，看来就算自己不杀李擒，他们也有其他借口露面。
“怎么只有一群士卒，主将去哪里了？”
卫昭眼神扫过一圈，也不见有将领存在。
林戒也是疑惑道：“若是没有主将，并州卫的人不敢出现在此。”
话音刚落，大仓门口进来一行人。
“卫昭，刚才去报信那人，在他们手里。”
谢月华第一眼便看到了奉林戒之命，去叫布政司官员的亲兵。
布政司没有人来，林戒的亲兵，落在了并州卫手中。
三人眼神注视下，一个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来到卫昭面前。
并州卫指挥使孔安，卫昭知道此人。
他也在六院提供的名单之上，是蓟州李氏的人，接手并州卫还不到一年时间。
一脸标志性的络腮胡，在并州官场乃是独一份。
卫指挥使是正三品，在巡抚之下。
孔安见到卫昭也没有行礼的意思。
“你便是新任巡抚卫昭？”
“络腮胡？你是并州卫指挥使孔安？”
“不错，正是孔某。卫昭，擅闯九原城大仓，杀害库大使，你可知罪？”
卫昭微微一笑。
“不知这罪从何来？”
“朝中二品大员，就能滥杀无辜了？”
“我乃并州巡抚，难道没有开仓的权利？”
“卫大人刚到九原城，还不知道九原城的规矩。没有布政司命令，不得擅自开仓，即便你是巡抚也不行！”
“孔指挥使，我怎么不知道大雍还有这条律法？”
孔安冷哼一声，“九原城有九原城的规矩，卫大人要坏这规矩，也得问问九原城答不答应！”
不等卫昭反驳，孔安下令：“将这几个擅闯大仓之人抓起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卫昭笑了。
图穷匕见了是，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直接动手不好么？
谢月华就要出手，卫昭却是轻轻拉了她一把。
眼见并州卫围了上来，守备营将士没有林戒命令，也不知该不该阻止，一群人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看谁敢动卫大人！”
林戒大吼一声，并州卫果真不敢再上前。
孔安道：“林戒，念在你是林家之后的份上，我就当没有听见刚才那句话。现在带着你们守备营的人离开，我同样可以当做没有见过你。”
“卫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即便他触犯大雍律法，也当由人奉旨查办，你孔安凭什么抓人？”
“林戒，你若是一心要趟这浑水，可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林戒忽然笑了两声，“捉拿卫大人而已，他身边只有两人，何须劳师动众？孔指挥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当我看不出么？”
孔安面色一冷，“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这几人，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林戒上前一步，挡在卫昭身前。
守备营众人心领神会，亦是围在三人周围。
并州卫将士的长枪快要贴在守备营众人脸上了，却无人敢再前进一步。
孔安看到这一幕，大为光火。
“你们都他妈是聋子？叫你们拿人，愣着干什么？”
并州卫众将士依旧不为所动。
今日之事，孔安脑海中想过无数种可能。
但手下将士突然不听指挥，令他始料未及。
这群人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