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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谣言愈演愈烈,有人甚至传言,明天朝廷就将施行盐铁官营,使得盐价涨到了八十文钱一斤。”

“老五那边虽说还是按照正常盐价贩卖,但是,他在东市和西市安排的盐铺,每天刚一开门,铺里的盐就被哄抢一空,甚至连盐商都开始抢购了。”

太子忧心忡忡道:

“其他盐商不卖盐,光凭他安排的几家盐铺,根本满足不了长安城百姓的日常所需。”

“我派去打探的人说,这种情况,已经不只发生在长安城,京畿道各县,也已经开始发生百姓抢盐,盐商不卖盐的现象。”

“现在长安城内,因为出现了烂钱,百姓也开始埋怨起了朝廷。”

“我听说百官也因为取消月俸钱的事,皆有不满之言。”

“京畿道二十一县,更是乱象横生,有官府为了讨好齐王,甚至开始给没罪的贩夫走卒安上罪名,叫他们交税,导致出现了暴民闹事现象。”

太子埋怨道:“两天了,我父皇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有人瞒着他,不让他知道这件事?”

程俊闻言开口说道:“这样的事,没人敢瞒着陛下。”

太子走到程俊面前,看着他问道:“我父皇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程俊给出自己的见解:“陛下在等。”

太子若有所悟道:“我父皇等你捉钱的动静?”

程俊点了点头。

太子又问道:“如果你这边没有捉钱的动静,他是不是会等到月考比试结束?”

程俊沉吟两秒,说道:“可以说是这样,陛下到时候,会从诸王当中,选一个人出来,让他拿下月考比试的第一。”

太子不忿道:“他不怕失了民心吗?”

你要是这样想你的父皇,属实是太看不起他了......程俊心里想着。

他正准备详细跟太子讲一讲李世民的打算。

然而,太子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道:“程俊,我打算入宫,找我父皇!”

“我要上奏,参我那几个弟弟一本!”

“程俊,你怎么看?”

程俊只得将涌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上下打量着他,思索片刻,说道:

“去吧,你要上书,我拦不住你,谁也拦不住你。”

太子立即道:“你等我好消息!”

说罢,他快步离开程府。

没过多久,府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真是个憨憨啊.......程俊嘀咕着,手扶把手,离开躺椅,站起身说道:

“大哥,二哥,我去换一身衣服。”

程处默此时仿佛从太子身上找回到了自信,再一次拉着程处亮开始下棋,刚刚摆好棋子,听到他的话,讶然道:

“你要干啥去?”

程俊道:“我准备入宫。”

程处默疑惑道:“太子不是去了吗,你为啥还要去?”

程俊叹了口气道:“太子心思太单纯了。”

“月考比试没有结束,他就敢参诸王?在陛下眼里,这叫什么,这叫为了自己,是自私!”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师,我得给他善后。”

程处默讶然道:“你要去参人啊?打算参谁?”

程俊随口道:

“等会见着谁,我就参谁。”

说完,他迈步回屋。

程处默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远去,方才低头看向棋盘,随即一怔。

只见棋盘上,他的黑棋中,只剩下一个黑色老将。

他抬起头看向程处亮,问道:

“我的棋呢?”

程处亮拿起棋盒,将棋盒中的黑棋给他看了一眼,说道:“在这呢。”

“大哥,该你了。”

程处默先蹲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拎起黑将,猛地抡圆了胳膊,将手中东西朝着府外方向一扔,随即看着程处亮,肃然道:

“该你了。”

程处亮果断握住红色老将追了出去。

程处默这时摊开手,黑将正躺在他了手心,他刚才扔的不是棋子,而是蹲地上时捡起的一块石头。

程处默一边嘿笑着拿老将在棋盘上走来走去,干净利落的收起红棋,一边自语道:

“我愚蠢的弟弟哟.....”

而此时,程俊戴好獬豸冠,穿好御史服,揣好金笏板,从马厩里牵出汗血宝马阿道夫,出了府门,看到程处亮正蹲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奇怪道:

“二哥,你在找什么?”

程处亮挠头道:“刚才跟咱大哥下棋,大哥把黑棋扔出来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程俊沉吟道:“既然找不到,为什么不找忠伯再要一个新的黑棋呢?”

程处亮眼眸一亮,“有道理!”

“三弟你去忙,我去继续跟大哥下棋!”

“好!”

程俊一笑,翻身上马,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程处亮则从程忠那里要到了一颗崭新的黑棋,然后用红将扣在黑将上面,远远的对着堂屋处的程处默挥动叫道:

“大哥,我找到了!我赢了!”

程处默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棋盘上的唯一的一颗黑棋老将,然后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啊?”

..............

皇城,尚书省,衙署之中。

房玄龄、杜如晦对案而坐,各自拿着公文,一边看着一边闲聊。

“克明兄,最近长安城挺热闹啊。”

杜如晦笑着道:“确实热闹,蜀王、齐王、梁王、郯王,真是各显神通。”

褚亮、欧阳询因为心里烦闷,跑来找他们诉苦,见他们看着公文,便没有打扰他们,安静坐在旁边。

此时听到他们的话,欧阳询忍不住反驳道:

“什么各显神通,分明是乱来!”

褚亮也是不悦,“百姓为之受苦,你们身为宰相,竟引做笑谈?”

房玄龄、杜如晦对视了一眼,刚才的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见他们接话,房玄龄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褚学士,欧阳学士,你们急什么。”

褚亮板着脸道:“搞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们能不急吗?”

房玄龄忍俊不禁道,“这算是哪门子的乱子?”

杜如晦也是一阵哭笑不得,说道:“陛下放权给诸王,让他们历练,历练哪有不出错的,你们太敏感了。”

褚亮、欧阳询听得火大,蹭的一下站起身,褚亮道:“你们怎能说出这种话!”

欧阳询更是生气道:“是我们敏感,还是你们糊涂了?”

房玄龄放下公文,语气不急不缓说道:

“知道陛下为什么只让你们教导诸王,亦或是叫你们过去,品评时政,而不是让你们当宰相吗?”

说着,他指了指二人,“你们这样子,就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