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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枳轻缓地呼着气。

要不是她常年喝灵泉水,背这么一大头野猪,可能真的就废了。

好在坚持坚持,也还行。

只要下了山,没多久就能到家了。

“年年,别担心,娘亲背得动,你别哭呀,你现在应该高兴,回去娘亲给你做大餐吃。”

楚锦年现在哪里还记得什么肉肉,他只看到了娘亲脸上不停冒出的汗水,心疼得小脸儿皱成一团。

他后悔了。

他应该不许愿要野猪的,应该要野鸡,野兔子。

野鸡和野兔子都是小的东西,娘亲肯定背得动。

小家伙在心里不停地谴责自己, 见沈枳完全不听他的话,莽着劲儿往山下走,他只能一手挎着篮子,一手努力给她撑着背篓底部。

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儿,脸都红了。

他感觉自己用出了全身的力气,觉得这样娘亲应该会轻松一些。

可他的力气终究太小,沈枳完全没有感受到轻松。

母子俩艰难地下了山,终于走上了平路。

找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坎子,沈枳连忙放下野猪休息。

楚锦年凑在她身边,时不时捏捏她的腿,“娘亲,是不是太沉了?你的腿腿酸不酸?”

“娘亲……我以后再也不要野猪了,我就要野兔子和野鸡。”

小家伙嘀嘀咕咕着,沈枳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小傻蛋,如果有野猪当然最好了,这么一大头野猪,娘亲把它处理了,做成腊肉给你吃。”

“腊肉是什么呀?”

楚锦年听得懵懵地。

林河县没有做腊肉的习惯, 沈枳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其他地方有没有。

沈枳:“反正很香,很好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有小酥肉那么好吃吗?”

“有。”

“有酸酸甜甜的肉肉那么好吃吗?”

“有呀。”

楚锦年越问心里越是开心,原来腊肉是那么好吃的东西呀。

“好了,咱们走吧。”

“嗯!”

“娘亲,年年一定会很快很快长大,长得高高的,壮壮的,以后如果有更大的野猪,年年也能背起来了。”

“好, 那宝贝你要好好吃饭。”

“嗯嗯!”

母子俩一路聊天,一路往家的方向走。

然而没走多久,突然听见了一道叫喊声。

沈枳脚步一顿,楚锦年也愣愣的听。

“救命!”

“有没有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这声音……

沈枳低头和楚锦年对视一眼。

“是……是爹爹!”

楚锦年喊了一声,便急切跑了过去。

沈枳抬腿跟着跑,可身上背着沉重的野猪,压根跑不快。

她直接将野猪放下。

跑了没一会儿,就看见楚长风趴在地上,努力爬着,而他背上趴着什么东西。

沈枳心口陡然一沉。

等到跑近,她抿紧了唇。

楚长风背上的是楚锦舟。

楚锦舟嘴里吐着泡沫,一副中毒了的样子。

而楚长风不知是爬了多久,此刻浑身都是泥,他眼睛血红,脸上似乎残留着泪水。

“爹爹!!”

楚锦年跪在地上,已经哭得浑身发颤了,“爹爹,哥哥,你们怎么了?”

小家伙小心翼翼地触碰楚长风。

楚长风趴在地上,却连抬头都很艰难。

沈枳抬眸看了一眼远处自家的农家小院。

她不敢想象,他仅仅靠着一双无力的双手,是怎么从家里爬到这里的。

她心脏紧缩着,心里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死死捏住,疼的喘不过来气。

“楚长风……怎……怎么了?你怎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听见她的声音,楚长风眼眸狠狠颤了颤,连忙抬起头,见沈枳站在了自己面前,他伸出哆嗦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裙摆。

他的手全是湿漉漉的泥土,很脏,沈枳裙摆被抓得脏乱不堪。

“沈枳……求求你……你救救舟舟……一定要救救他……”

他沙哑着声音哀求着,“求求你……送他去医馆吧。”

沈枳嘴唇微张,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冰冷刺疼得可怕。

她想说什么,可是却开不了口。

只是连忙将楚长风背上趴着的楚锦舟抱起来,将他倒着身体,轻轻推着腹部,拍着后背。

很快,楚锦舟将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楚锦舟睁开眼看了她一下,随即又闭上了眼。

沈枳悄悄给楚锦舟喂了灵泉水。

这小坏种明显是中毒了,不过脸色还不算乌青,肚子里的东西也全吐了出来。

喝了灵泉水,应该会好很多。

何况去了医馆,又不能洗胃,拿回来的药也不一定好使,这灵泉水可以净化,也有一定的疗效。

“他应该是轻微的中毒,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就好了,你别担心。”

楚长风:“送他去医馆,求求你,村里就有个赤脚医生,你让他看看吧。”

他祈求着。

沈枳叹了口气,“好,我带他去,不过我先把你带回家去。”

楚长风连忙摇头,“不,你先带他去,快!”

沈枳咬了咬牙,只好抱着楚锦舟快步跑了。

楚锦年看了一眼娘亲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浑身脏兮兮的楚长风。

连忙擦了几下脸蛋儿,将脸上糊着的泪水全部擦干净,“爹爹……你怎么样呀?身上疼不疼?”

“爹爹,你怎么能出来呀?你走不了路的……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楚长风长舒了口气,脑袋垂下,尖细苍白的下巴被泥泞脏污的泥土包裹。

“年年,爹爹没事。”

他艰难地开口。

说完,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他就这么趴着,任由泥泞将他淹没。

想到自己的孩子中了毒,快要死了,却连抱都没办法抱他,连爬都那么缓慢,那种浓郁的绝望仿佛要将他吞没

楚长风浑身发凉。

良久,他呆呆地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哭得可怜巴巴的楚锦年,愈发觉得自己就如同此刻覆盖在身上的烂泥。

如果不是他换了水,舟舟可能不会有事。

说不定就是水有问题。

他像个废人似的,什么都做不了,却害了自己的孩子。

软软的身体倒在自己面前,他却那么无力,那么无能。

倒不如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