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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年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终于看清楚了少年左边空荡荡的袖子。

他没反应过来,蹲下身拉着他的袖子扯了扯,“小偷,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呀?你的手呢?”

他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楚锦舟连忙将他拉起来,“年年,别说了!”

木木歪着小脑袋看啊看,也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抿了抿嘴,“年年,不要说话了。”

楚锦年皱眉

楚锦舟看他还要问,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他没有手。”

楚锦年睫毛颤了颤,连忙看向少年的袖子,是了,这个人不是不好穿衣服,而是他根本没有手可以套进去。

小家伙垂着眼眸,心里闷闷的。

楚长风把他们几个扯到身后,蹲在少年面前。

少年浑身都在发抖,他几乎将脑袋埋在了胸口,不敢看人。

或者说不敢让他们看清自己。

“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为什么就偷我们几家?”楚长风问。

偷?

少年面色越发惨白,若是知道他们是他们,他觉得不会来的。

“说话!”

少年不吭声,他几乎要被绝望淹没,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谁。

绝对不能。

柱子看 楚长风专门逮着残废问,连忙道:“你们要问什么冲我来,不要为难他,他就是个半大孩子,而且还是个没手的可怜孩子!

是我逼他来的,不关他的事,你们把他放了吧。”

楚长风:“你给我闭嘴!我问你了吗?”

柱子愧疚地望着少年,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这些人肯定是觉得他是个残废,好欺负!

他气得双手泛白。

少年许久不说话,楚长风叹了口气,“算了,明天直接送官府吧。”

他也懒得问了,官府自然有办法问出来。

想到这里,他一把将少年提起来,发现他身体在剧烈颤抖着,楚长风动作顿了顿。

而后若无其事的找来绳子将他也绑在树干上。

他绑得很紧,确保不会逃脱,才招呼大家,“这回小偷也抓住了,你们赶紧回屋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沈枳站在门口,盯着黑发挡住了脸的少年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枳枳,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不能不睡觉。”

楚长风揽着她的肩,“我在外面守着他们,你乖乖睡觉。”

沈枳抿了抿唇,“好吧。”

小家伙们也被撵回了屋。

楚啸和林筝也去睡了。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三个小家伙却都有点睡不着。

“哥哥,那个小偷为什么没有手?”

“年年,我也不知道。”

木木小声道:“那个人肯定和我们一样都是从别的地方逃过来的,说不定是路上受了伤,手才没了,没有了吃的,他们才会偷东西的。”

楚锦舟低声道:“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饿肚子,我也有点想偷东西……”

今天看到了这两个小偷,其实他不太讨厌他们,他们偷东西,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下去而已。

楚锦年抿着嘴,脑海中都是那个消瘦的人趴在地上,无法反抗的模样。

他就像一条砧板上的肉,不反抗,也不说话,好像随时都要死掉。

楚长风躺在院子里的小床上,休息着等着明天的到来。

而被绑着的少年心脏骤缩着 ,如果天亮了,被他们看清楚自己的脸……

他一定要逃走!不能被他们看到,不能……

他只能用绑着的右手努力解着绑在身后的绳结。

越紧张越害怕,手上的动作就越笨拙。

他解得满头大汗,却无法将绳结扯开。

他都快要绝望了。

怎么办?

听着他的呼吸声很急促,很不对劲,柱子蹙着眉,小声问:“你是不是手疼了?是不是伤口痛?”

少年摇摇头,“我……我没事……”

柱子沉着脸,想了想,看向楚长风,“喂!你们明天把我送去官府,把他放了,他真的不是小偷,而且他手臂的伤口很严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你们权当做善事,行不行?”

“他就是个孩子!如果他进了牢里,肯定会死的!”

楚长风睁开眼,“闭嘴!”

少年冲柱子摇摇头。

柱子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楚长风忽然起身,进了屋。

卧房里,沈枳竟然还没睡,他走进去翻找家里的伤药,顺便叮嘱她,“快睡吧。”

看他拿着药瓶,她问:“你是送给那孩子?”

楚长风:“说是断臂的伤口很严重,我随便给他涂一点,不会让他们发现不对劲的。”

沈枳心里放心不下,“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拿着药出来,少年浑身一僵。

沈枳手里拿着药,楚长风给少年解开了绳子,而后将他的衣服扯开,露出断臂处的伤口。

沈枳看了一眼,就没忍住跑到旁边吐了。

又是血又是脓,伤口几乎没有处理过,实在有些可怕。

楚长风蹙着眉,慌忙给她拍着背,“怎么样?还好吗?”

沈枳吐得眼睛湿漉漉的,“没事,你快给他弄吧。”

少年透过发丝悄悄打量他们,他死死咬着唇,下巴微微颤抖。

沈枳不再吐了,缓和了许多,楚长风才再次给少年检查伤口。

仔细检查完,他呼吸都有些沉。

沈枳忍着恶心凑过来,她不敢盯着伤口看,只是叮嘱道:“他这伤口流脓太严重了,得把脓都剜掉。”

少年压抑着什么,低声拒绝,“不用你们帮我……死不了……”

他不想和他们接触,他只想快点逃掉。

“你傻了?!”

柱子吼了一声,“人家帮你处理伤口还不好?你是想死吗?”

“我不怕死!”

反正他的家人都死光了,他已经再也不是曾经风光的少爷。

他只是一个会乞讨,会偷窃,再也无法实现抱负的可怜虫。

倒不如死了干净。

若不是这条命是别人舍去性命救下的,他早就不想活了。

楚长风和沈枳对视了一眼。

可能是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作祟,沈枳无法置之不理。

“长风,你把他带进屋里去上药。”

虽然月光很亮,到底还是没有油灯下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