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
黑沉沉的地。
灰黑贫瘠的土地上,一座座坟墓高耸而立。
在这些坟墓中,形态各异或完整或残缺的白骨散落其中,仿佛是逝去生命的残骸。
它们静静地躺在土壤上,无声地述说着曾经的辉煌与不甘。
而在这片土地的正前方,有一座神秘的骨质王座矗立着,它高大而又庄严,好似亡灵的守护者。
这里是天族勇士的埋骨之地。
鲜有生灵踏足。
忽然,一阵激昂而急促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最后一道古门,迎来了它的主人啦,是所有人盼望而生的生之道!”
“祂的本体是疗养区中奇迹生长的小白花,聚成神道灵啦,小小一团的女娃娃特别可爱特招人喜欢!”
“攻道门主守道门主,还有如今现存的后天神明,都去看望祂了!”
“连不太着调的三千道,都亲自现身为祂赐下了祝福!”
来人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他问,“死道门主,您不去看看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常年弥漫的薄雾和萧瑟寂寥的冷风。
他的狂热在静谧中渐渐平息了下来,理智回归后微微欠身退下,“抱歉,打扰您了。”
男人离开了。
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银发少年,缓缓现身于骨雕王座之上。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撑着脑袋,血色的瞳孔中闪过捉摸不透的冷漠。
远处战争的硝烟刚刚褪散去,惨烈,悲剧,双方皆死伤惨重。
无数刚死的亡灵日日夜夜的向祂哭诉着,繁琐的怨念令人精神烦躁。
相反的。
幸存的生灵们深陷于战争的绝望与死亡中,他们对生命的渴望达到了极致,催生出了生道门主的彻底诞生。
死道门主敲了敲胀痛的脑,眸光愈发加深,喃喃低语,“生死果然是对立的啊……”
他难受着,她倒开心了。
宴灼骨以第三视角的虚影状态,神情严肃的看着这些记忆片段的发生。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
这个时候的死道门主,对于那位众望所归的生道门主是有些抵触的。
不要吧。
难道他和玖玖以前的关系不太好吗?
死道门主撑着脑袋端坐在骷髅王座上,眼神放空后,渐渐闭目养神。
热闹是别人的,这里只有森冷的寒意和死人的骨头。
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
忽然,一根未知名的白骨飞了过来,砸到了少年的脑袋。
“谁?!”他一瞬间睁开了那双布满杀意的眼,低喝道。
感知快于视线,是一位看着不过五岁的女孩。
碧绿的眼眸宛若一汪清泉,一头齐肩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最吸引人视线的,是她的头顶长着的那朵朝气蓬勃的白花。
是那位生道门主。
“他们都来看我了,你身为四门主之一,怎么不来见我。”
女孩悠哉悠哉的巡视着这里的环境,一步一步的闯入了他的地盘。
“哈,你这地方光秃秃的不太行啊。”不等少年回答,她突然半蹲下来一手撑地。
蓬勃的生机在空气中荡漾而来,枯骨之间,一朵朵绚丽多彩的花朵傲然绽放。
少年顿时怒了。
这人好是嚣张,光明正大跑来他的地盘里标记气息!
一恍神,女孩被锁住了脆弱的喉咙,抵在王座之上。
“你给我滚。”他凤目森冷,神色阴郁的厉声道,
“……”宴灼骨看傻了。
生道门主被掐着脖子双腿腾空,受制于人却一点都没有慌张的模样,依旧言笑晏晏。
“嘿,他们说死道门主的脾气比较古怪,连打招呼的方式这么特别吗?”
女孩笑着晃悠了两下脚丫,说着说着趁其不备伸手捏了捏少年脸颊上的软肉。
“嘻嘻。”
她轻而易举的挣脱开了束缚,身影来到了远处一块巨大的白骨之上。
“你这家伙看着硬邦邦的,肉也是软软的嘛。”女孩一脸得逞的捂嘴偷笑,眼若流星,一闪一闪的。
死道门主冷眼瞧着她,毫不掩盖心中的凶残和暴戾。
这种淡漠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下一次,掐你头顶的花。”
一般人只会被他吓到。
女孩却被气到了。
歪着脑袋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小白花,收敛了笑意。
“哼,你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她的眼中丝丝缕缕的带了些许怨火,“真是无聊的家伙,帮你改造住所还生气。”
“什么都没有的破地方。”丢下这一句,生道门主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死道门主的面色更加铁青。
这是耍了人就跑。
也是,她一诞生便受所有人的喜爱和欢迎,去哪儿不是玩。
法道灵没有“实体”,可活动的范围只限于诞生界。
但天神界那么大,足够满足她的好奇心出去探险多年了。
死道门主坐回了白骨王座上。
他望着多出了一簇簇鲜花的地盘,神色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
到底没有选择出手毁去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
少年静静凝望着远方,深沉而又遥远,目光仿佛如同往常般毫无波澜。
“呵,难怪讨人欢心。”他压抑着内心的异动,半晌,淡淡嘲讽着。
宴灼骨表示十分唾弃这个死道门主。
“他真的好笨,明明勾起了兴趣,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里是死道门主,第一块带有一星点贪婪的记忆碎片。
刹那间,时光飞逝。
宴灼骨怀揣着不安,被带到了第二块记忆碎片中去。
与之前相比,坟地的灰雾消散了许多。
在原本荒凉的土地上,鲜花竞相生长,绽放出许多绚丽多彩的花朵,带来阵阵芳香。
之前王座所在的位置,一座巨大而辉煌的白骨亭子拔地而起。
亭子上的白骨结构与浮雕,在微光下闪烁着妖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