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白色先闯入了眼帘,蓝羽曦将周围打量了一圈,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救回来了。
蓝羽曦站在床上伸展身体,一连骨骼都咔咔作响,“这一觉睡得太爽了吧!”
蓝屿尘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蓝羽曦坐在床边发愣,思绪早不知云游到了哪里。
他把手里的药放到床头,坐去床边看她,“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蓝羽曦摇了摇头,“睡得超好,好久没睡这么好了”。
听到这话的蓝屿尘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嘴角微微下弯,面色变冷下来,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蓝羽曦吞了吞口水。
就听蓝屿尘突然道:“当然好。”,蓝屿尘的目光转过来扫到她身上,十分平淡,“你睡了整整七日”。
呼吸一下就被掐断了,顶着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蓝羽曦默默缩回自己的腿,又盘回床上。
果然!
下一秒,蓝屿尘的训话就劈头盖脸打了下来,“不让你来是因为你对战星影,星能消耗不少,暂时无法稳定,你偷偷跟过来哥没说什么,让你们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遇到危险连个讯号都不知道发吗?你还三岁是不是!?”
自知理亏,蓝羽曦缩了缩脖子,默不作声当鹌鹑。
“小小年纪就不知道惜命,谁教你的?!”
蓝屿尘的声音愈发严厉,屋内气氛降到极点。
蓝羽曦哑口无言,胆战心惊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敢接话。
多亏叶慕承推门进来。
见到他的一瞬间,蓝羽曦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天神下凡。
再次被救了一命的蓝羽曦险些给他表演一个当场下跪。
“行了,既然没事,也别再说她了,她应该也知道错了。”,叶慕承朝她暗戳戳递了个眼神,蓝羽曦立刻有眼色地拼命点头。
叶慕承话音一拐,调侃道:“咱蓝宗主的气势就是强,我这门板都扛不住你训话”。
“没事了吧?”,他朝蓝羽曦一扬下巴。
蓝羽曦立刻摇头,祈求的眼神可怜巴巴望他,希望他赶紧换个话题,不要再提这种要命的聊天了。
她甚至怀疑,没死在吞星兽的爪子下,怕不是要死在蓝屿尘的怒火下,偏生叶慕承没看见似的嘴上在为她说话,可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终于在他调侃的眼神下活了下来,叶慕承正色道:“宿愿说,你们遇到吞星兽了,还得了一把剑?那剑还认你为主了?”
“嗯嗯!”,蓝羽曦点头,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颗血红色的星星给他看。
这是武器的烙印,每当有自我意识的武器认主之后,都会在主人身上形成一颗星星,寓意守护。
“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呗。”,叶慕承又往嘴里塞烟,被蓝屿尘一把掐断,叶慕承这才意识道,这还有个病号在这躺呢,只得叼着过嘴瘾。
蓝羽曦立刻伸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通体雪白,却散发着暖黄色的光亮,剑身镂空,雕刻的图像却让人看不清是何物。
叶慕承一手拿起,指尖搭在剑鞘上,哒哒的发出有规律地敲击声,他握住了剑柄,打算看看剑刃,却猛地一顿。
“怎么了?”,蓝羽曦看他一脸奇怪,又皱着眉宇闷不作声,出声问道。
“这剑坏的?抽不出来啊”。
他一把丢给蓝屿尘,“你来试试,太奇怪了”。
蓝屿尘用力,裸露地地手臂青筋暴起,剑鞘丝毫不动,“卡住了”。
听到两人这么说,蓝羽曦大为失望,“什么啊?我还以为捡了把好剑呢”。
她不甘心,又嘟着嘴从蓝屿尘手中接过。
这次,在他们手中生锈的剑,却在她手中像刚润了油,十分轻松便拔了出来。
“你俩是什么情况?合伙逗我哦?”,蓝羽曦撇嘴。
被冤枉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一丝迷茫,只是见蓝羽曦摸着剑刃,屈起指节哒哒敲了两下,发出清脆声响。
指腹轻轻划过剑刃,刮了一下雕刻在剑柄处的星星图腾,蓝羽曦莞尔一笑,“以后这剑就叫摘星好了”。
“吞星兽以星星碎片为食,这剑又是吞星兽体内掉出来的,我又杀掉了吞星兽,就是摘星星!”,蓝羽曦笑弯了眉眼,抱着剑倒在床上,俨然一副放松愉悦。
无奈,两人也由着她去了。
“这下可是立大功了,吞星兽这种东西可不好杀。”,叶慕承笑道。
听他这么说,蓝羽曦又沉默了下来,她将方才还宝贝的剑丢去床里面,有些垂头丧气,“父亲…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从最初她闭关回来星力受阻,到经过几次的能力显露却备受打击,她现在已经不敢再奢望蓝衡的一句夸奖,可是…又不是真的不在意。
眼瞅她又颓了下去,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蓝衡的家教严吗?确实严!
作为第一星系之主,蓝衡的地位最高,高到一般人根本可望不可即,他身上背着第一星系所有人的安危,所以值得敬重,钦佩,甚至膜拜。
作为一家之主,父亲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尤其他身居高位,气场凛冽又强大,只是远远看你一眼,便能让你生出恐惧和胆战心惊,在蓝家,除了蓝羽曦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人敢去挑战父亲的威严。
蓝屿尘说她与父亲不亲近,可他们又有谁能与父亲亲近,蓝衡继任星主之后才有了孩子,却一直忙于公务,在操持这个家的母亲离世后,这个家庭就愈发没有温度。
“我会同父亲说明情况,还记得在你房间跟你说过的话吗?你先留在这里。”,蓝屿尘突然打破了她的郁闷。
蓝羽曦卡住了声音,她希望能成长到为父亲分担,能站在他们身前保护他们,可蓝衡的冷漠实在让她感到刺骨。
她想听到父亲的称赞,这或许是个机会,可真的会如愿,还是……同以往没有区别,只会被骂莽撞。
许久,她苦笑一声,“哥哥还是不要说我的事情吧”。
蓝屿尘回去一定会汇报这里的事情,她无疑将成为主角。
她无比渴望光明,许是站在黑暗中太久,当光真的降临时,她退缩了。
“我会向父亲说明,立功便是立功!”,蓝屿尘的声音非常笃定。
蓝羽曦自知改变不了蓝屿尘的决定,只能低着脑袋无话可说。
“行啦,跟你说件有意思的事。”,叶慕承手欠地一拍她脑袋。
蓝羽曦翻起一个白眼,师父整天叫她笨蛋徒弟,却还喜欢敲她脑袋,而且她很讨厌有人摸她脑袋!
叶慕承乐呵呵的,无视了她要刀人且无语的眼神,凑到她耳边,却用着生怕谁听不见的声音,“你表姐白榆,被人英雄救美了”。
五雷轰顶!!!
蓝羽曦怔住。
经过上次白榆的示好,两人关系虽然刚要有些起色,但在蓝衡的插足下,她一下便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白榆。
眼下听她受了伤又遭危险,心中多少难免担心。
虽然白榆身体不好,蓝衡禁止她修道,星力也不行,但不是刚从星影那被吓了一遭吗?就又出去蹦跶了?
等等!
不说刚刚受惊吓的白榆怎么就恢复如此神速,就凭星陨鉴内外重兵把守,她还能一个人跑出去?还遇上了危险?
蓝羽曦眼睛里透出“我看你骗我”,冷笑一声,粉唇吐出两个字,“胡扯!”
她可不信眼前这位没个正形的军方首领的话,虽然他在军中德高望重,但不能耽误他在这种事上骗小孩。
两人目光相对,谁也不让,“是真的”。
从来不苟言笑的蓝屿尘竟然会说笑话了?
眼见自己哥哥一脸认真,忍住吐槽这事的逻辑,蓝羽曦扶额,“哥你能不能别跟他闹啊”。
“是真的。”,蓝屿尘又重复了一遍,“你睡了七日。”,他强调。
哦对!
她这一觉醒来,还以为白榆受伤是两日前的事,这么一算,竟已经过去十日了……
但以白榆的身体素质,这也好得有些快了吧!
察觉到蓝羽曦在想什么,蓝屿尘又开口,“不是,是星影潜伏进星陨鉴,想要带走白榆,就被一个男生拦下了”。
蓝羽曦心中吐槽,‘阿姐这是什么体质?专门吸引星影?’
叶慕承接话,“传言那个男生是什么前辈的弟子,星能也非常强哦!他说是追星影而来,只是不知道真假”。
“你们怀疑,他是去阿姐面前演戏?心怀不轨?”,蓝羽曦犹豫着开口,她还未见过人家,就这么推测下定论,不太好吧。
“诶!又错!”,叶慕承一手做阻挡状横在她眼前,“星主已经下令,让那人贴身保护白榆了”。
“啥?”,蓝羽曦小脸都扭曲了起来,不说这个离谱的决定是蓝衡做出来的,就是那身居高位留下的多疑性格,能放任一个身份来历都不明的人留在星陨鉴?还放在了白榆身边?
她干笑两声,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怎么一觉醒来,就发生那么多非常规的事?
蓝羽曦敲敲脑袋,试图摆脱这些荒唐事,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还有一人,“宿愿呢?他应该也伤得不轻吧?”
屋内迅速安静下来,气氛开始变得诡异。
见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吭声,蓝羽曦心中一紧,小心观察他们的脸色,“他不会出事了吧?”
叶慕承皱眉,盯着她的脸不语。
这副样子可是让蓝羽曦彻底慌了起来,“他真出事了?!”
看不惯叶慕承老是逗她,蓝屿尘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动声色地阻止了她要蹦起来的架势,“他没事”。
“那他这什么表情?”,蓝羽曦指着一旁的面色不善的叶慕承疑问。
“我在想,虽然你星力刚刚恢复,但这一战你都躺了七日才醒,我们带兵去接应你们,到的时候,宿愿浑身是血,但是他在三日前就醒了过来,如此……”
听他说宿愿浑身是血而开始紧张慌乱的蓝羽曦,脑中拼命搜索着昏迷前的景象,没错的话,她记得宿愿身上并未出现伤口,是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叶慕承这惯会掐人好奇点的毛病,险些让蓝羽曦给他一枕头,却又听见他不着四六的话,“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当时星极榜棋差一招,但是你俩这差了这么多天,回来就荒废了训练了吧?”
这下忍无可忍,对着他那嘲讽的脸就拍了一枕头,“滚啊你!”
蓝屿尘按下暴躁的蓝羽曦,帮她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我等下就返回星陨鉴,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羽曦就先辛苦你照顾了。”,他看向被拍得乱了发型却毫不在乎的叶慕承,得到后者的点头。
蓝屿尘安排好了一切,起身出门,大抵是要回去了,但他忘了,这还有两个干瞪眼的幼稚鬼。
叶慕承扯掉她的被子,叼着烟的话依旧含糊不清,“行了,你没事就去驻防基地转转,重新锻炼一下你那小体格,学学人家战队的战术体系”。
“切,我闭关十年,什么没学到?我去教他们还差不多。”,蓝羽曦抱臂,十分傲娇地一扭头。
叶慕承也懒得理,十分敷衍,“行行行,那你去指导指导他们,行了吧”。
蓝羽曦暗地高兴,“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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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屿尘回到星陨鉴的第一件事,如他所说,先见了蓝衡,道尽了原委。
“事情就是这样,我已经让羽曦留在驻防基地接着调查”。
听完他的说法和发生的事情,蓝衡沉思半刻,“吞星兽一事我会另找人去查,这确实太过巧合,不过既然羽曦和宿愿杀掉了吞星兽,也算做了件好事。”
他又顿了顿,“你留她在驻防基地,实际是想让她接手你的任务调查吧”。
蓝屿尘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他这句话,“羽曦生性桀骜看似单纯,其实什么都懂,会让人产生一种好对付的心理,从而松懈露出尾巴”。
“有道理,叶慕承跟宿愿也在,应该会帮助她,还能看住她不闹什么幺蛾子。”,比蓝屿尘预想的要顺利,蓝衡并没有反对,也没有责怪。
蓝屿尘眸色深沉,眼底平静似水,微微泛着波澜,‘父亲好像并未当面对上羽曦时那般苛刻,是错觉吗?’
“羽曦顽劣,心性还有些幼稚,你确定她可以?”,蓝衡似乎并不放心,又向他确认了一遍。
“父亲不能只看一时,其实羽曦的很多地方都远远超过我们,她只是需要时间。”,‘去慢慢长大”,蓝屿尘的声音戛然,心中却道出了那句没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