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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大真话落,指上纳戒中钻出一根金色细针,“铮”的一声迅速涨大,瞬间变成一根七尺长的金色铜棍,稳稳落入手中。
他侧头扫了一眼身旁的叶不闻,快速细语:
“老叶封符,一个都不能放过!”
叶不闻抬手横扫,纳戒中,一片红光猛地喷薄而出,随即弥漫开来,化作无数张符箓,如风暴般飞舞,卷起“飕飕”的刺耳风啸。
“乾坤无极,阴阳有序,众符得令,听我调遣!”
他手上指诀交织飞舞打出,一枚红色符文赫然浮现于他指前,虚空中盘旋。
叶不闻目光一凝,一声令下:
“封!”
那些流火般的符箓开始有序地旋转,接着如同利箭般飞射出去,轰然撞击窗纸。
强大的气流使屋内温度急剧上升。
花满楼阁楼外,流火般的符箓逐渐变大,迅速便将整个阁楼包裹起来。
“除非杀了他,否则绝无可能逃脱。”
李景娇躯一横挡到了张明玄身前,眉尖露出不安。
张明玄先是看了一眼鹊儿。
鹊儿面色极其难受,用颤抖的手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轻叹一口气,低头不语。
虽然不知道鹊儿是什么修为,但明显伤势不轻,难当大用。
此时,张明玄感受到嫮淣神魂异动,旋即将目光挪到她身上,低声制止:
“莫急。”
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能让嫮淣出手。
他身上有腾云镯,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嫮淣闻言,侧身伴到张明玄左侧。
卜大真一手提棍,一手搓着嘴唇,扫视伴在张明玄身旁的三名女子:“你一个孬种书生,也敢带着几个顶级货色?”
李景闻他污言,怒喝一声:“奸贼,你夺我父皇灵石,毁我太苍基业,我这便替我父皇报仇!”
话落端剑刺向卜大真。
“啧啧,这不是李太子吗?”
卜大真挥棍格挡。
“嘡”的一声,二人旋即厮杀起来。
“你这丫头真是无理,要不是我和老叶在悬石关驻守百十年,李偲狗儿早就被骚婆娘韹韵给杀了。”
卜大真与李景拼杀的同时,冷声笑道:“你们父女非但不领情面,反而恩将仇报,真他娘的世道不公!”
“沧浪生灵涂炭和你脱不开干系,既然你送上门,今日必杀你!”
“狗屁!老子是被逼无奈,是他李狗儿不讲情谊在先!李狗儿卖了灵脉也不给老子分点,老子不抢了他的灵石就要和沧浪陪葬!”
“混账!你以为我父皇不知道你贪墨悬石关护城大阵灵石一事!”
“啧啧,那都是李旭头儿干的,和老子无关!”
卜大真手中铜棍发出“听听”音爆,周身灵力调动,手中力道愈发猛烈。
李景飞剑裹着剑花悬空离手,招招剑式都包裹着强横的杀伐气息。
张明玄耳膜被那打斗音爆震得生疼,空气中的威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令他不得不迅速运转灵力,抵挡战斗余波的冲击。
他同时感受到,阁楼内的众人的修为气息已经被叶不闻的红色符箓大阵封禁。
如果他没猜错,这红色符箓大阵不仅可以困住他们,同样可以将他们的气息与外界隔绝。
这二人必然担心打斗暴露气息,引来宗门修士。
张明玄心中一阵窃喜,既然对方和他有同样的顾虑,那他的顾虑就少了一半。
只要嫮淣把修为控制在三阶以内,他自认为可以除掉对方。
想到此处,他嘴角一勾,瞟向嫮淣传音:
“嫮淣,三阶。”
嫮淣轻点下巴,接着,丝丝妖气在她身上散发出来。
而此时,卜大真与李景之间的打斗愈发激烈,已然成胶着之态。
玉剑与铜棍卷起的力道震得阁楼“吱吱呀呀”摇摇欲坠。
房内已是凌乱不堪。
“几息你们就得跪下求饶!”
卜大真手中招式看似十分轻松,斜眼笑看张明玄,口中讥讽。
“卜大哥,你恐要速战速决,阵外有高阶修士气息扰动。”
叶不闻手上指诀打的愈发频繁,口吻焦虑。
此时,盘绕在阁楼外的符箓开始飞速旋转,似乎发挥了极致的力道。
窗外响起刺耳的‘湫湫’风声,急促而尖锐。
李景与卜大真相距一个小境界,几十招拼杀之后,她体内真气便已枯竭,手中一急,匆匆收剑,欲要抽身。
见此情景,卜大真面色大喜,周身灵力汇聚棍中,飞身跃起,抬棍砸向李景:
“李太子,去和李偲团聚吧!”
李景的剑中气息绝不可能挡得住卜大真这劈下来的一棍。
若是没有外力相助,这一招挡下,李景非死即残。
“嫮淣!”
张明玄快速喊道。
嫮淣瞬间化成白雾。
而此时,就听见阁楼外传来一阵苍劲的呼啸声:
“鹊儿,要闹这么大动静吗?”
“是余千寿。”
鹊儿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若他发现我杀了他女儿,还冒充他女儿这么久,绝不会放过我。”
“进我纳戒。”
“什么?”
鹊儿面带疑惑,侧头便见张明玄左手无名指上那金黄的纳戒骤然荡起一阵空间涟漪。
“我这是纳戒,不是寻常储物戒指。”
张明玄快语道。
鹊儿此时也无暇顾及其他,身子一软,化作一只彩色麻雀,飞入纳戒。
张明玄合上手掌,灵纹槊钻入手中,同时腾云镯骤然幻化到手腕,扎步端枪,向李景传音道;“我来掠阵。”
说时,激流十三枪真诀运转,招式使出,杀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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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外河面。
余千寿如流星般踏剑飞向阁楼。
他周身法力涌动,那脚下河水被他灵力牵引,化为一道道锋利的水箭,带着“飕飕”破风声,先一步直射向包裹在阁楼外的众多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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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内。
“卜大哥,外面来了个老怪!”
叶不闻眉头骤然紧缩。
“他娘的,可知是什么修为?”
卜大真额头冒出一阵冷汗,手中铜棍威力不减,直挺挺的劈向李景。
此时,屋内顿时白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嘡”的一声‘京京’巨响。
铜棍扑了个空,落到地上,硬生生的将那木地板砸出一个大坑。
“轰隆隆”的灵力余波,震荡这房间四壁,整个阁楼摇摇欲坠。
“卜大哥!”
叶不闻急声惊呼;“速速催宝遁形!来人是元婴期!”
握着铜棍的粗短手指猛然一抖,卜大真惊得眼似铜铃。
什么时候,自己招惹上了元婴老怪?
这室内陡然幻化出的白雾是何原因?
此时就算有万千疑问,他也顾不了,一手快速从纳戒中取出一张金色符箓,欲要运功催发。
“啾”的一声刺耳呼啸从窗外传来。
一滴晶莹的水箭突破封禁在阁楼外的符箓,射入窗内,直刺卜大真面门。
菊花一紧,卜大真甩棍去挡那射来的水滴,同时左手符箓轰然燃烧。
“京”的一声,铮铮巨响。
那水滴将卜大真手中铜棍脱手击飞。
“砰隆”一声震耳欲聋音爆声响起。
强悍的力道将那铜棍击飞,阁楼屋顶破出一个大洞,铜棍向天冲去。
卜大真手掌鲜血直流,回过神睁眼看去,四周已是白茫茫一片。
白雾之内,嫮淣拖着李景柳腰,靠向张明玄:
“主人,走还是战?”
未等张明玄答话,李景推开嫮淣,娇躯一软,险些栽倒:
“我必要杀了这狗贼。”
她体内真气已经耗尽,根本无力再战。
张明玄双手端枪,目光怜悯的望向李景。
他知李景心结未了,又被卜大真恶语辱骂,显然是气急攻心,虽然有心劝解,但却不知从何劝起。
他微微压下眼皮,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腾云镯,咬着牙根,向嫮淣点了点头。
嫮淣以暴露修为,他也无需过多顾及,不除掉此二人,日后必然麻烦不断。
“助我。”
“嗯,主人随我幻雾引导。”
嫮淣掩入雾中。
张明玄先是感觉到雾中似有快风裹挟,他将丹田灵力运掌到灵纹槊上,目光落到手腕上的腾云镯上。
一道深邃的裂纹盘绕在镯子边缘。
“主人,准备好了吗?”
张明玄接着耳畔传来嫮淣轻语,他轻轻点了点头。
“前方七步。”
嫮淣声音传来。
张明玄眼前浓雾被吹开,露出卜大真的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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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大真背后一凉,瞬间意识到杀意袭来,猛然转身。
一杆闪着寒光的银枪已达胸前,他暴怒尖叫:
“张侍郎,你以为借狐妖幻雾就能杀了我?”
眨眼之间,他手中化出一柄霓虹长剑,“噌”的一声撩开张明玄的枪刃,翻身进枪,奔步扑杀向张明玄。
张明玄以为卜大真丢失了铜棍,趁虚而入,除掉对方,十拿九稳。
却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机敏,慕然,已近身前。
枪一旦被剑近身,便毫无优势可言。
“卜大哥,外面那老怪破了我符禁!”
浓雾之中传来叶不闻的粗狂呼喊。
卜大真冷哼一声,并未理会,抽剑便向张明玄脖颈斩去:“找死!”
“铮”的一声嗡鸣。
房外符箓红光熄灭,化作飞灰漫天飘散,
余千寿穿过破开的封禁,持剑直刺阁楼内。
“鹊儿,为父救你!”
他进入房内的瞬间,便陷入到嫮淣白色幻雾之中。
白雾一阵搅动湍流。
余千寿只感觉手下一沉,定睛看去,眼前白茫茫一片。
此时,一道白影从房间内飞出窗外。
片刻之后,房内白雾化散,露出清晰的房间轮廓。
余千寿见手中长剑硬生生的穿透了一名络腮大汉胸口,四下环视之后,见房内门口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黄脸中年人,脚下跪着一个蟒袍男子。
并未见鹊儿和张明玄的身影。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余千寿声音冰冷,威压刺骨。
“嘡啷”一声
卜大真手中长剑掉在地上,胸口鲜血不住的往外溢流,口中咕隆不清:“我我我我要杀了……你你……”
“垫脚石,挡我要事!”
余千寿怒不可遏,拧动手中飞剑,抬手一提,那飞剑“擦”的一声将卜大真身体切成两半。
他蒙起一脚将卜大真的半截身子踢到窗外,挽剑指向叶不闻,嘶声吼道:“张明玄呢!”
叶不闻艰难的从纳戒中摸索一枚乌黑丹丸,欲要往口中抠去。
余千寿两步上前,一脚将叶不闻手中丹丸踢飞,压住声音再次问道:“我女鹊儿呢!”
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向叶不闻。
叶不闻只感觉眼前的光线都变得暗淡,用尽全身力气,拔掉指上纳戒,乞求道:
“上仙,饶我狗命……”
“我要你这破戒指有何用?”
余千寿提剑横斩而下。
寒光一闪。
叶不闻的头颅从肩头“咕咕噜噜”的滚落下来,再无声息。
一个元婴后期的兽云山庄宗主,怎么可能看得上筑基期手上的储物戒指。
余千寿回身低头盯着跪在一旁,一身蟒袍,面色死白的宋衢,探出神识,发现对方是凡人,声音陡然变得和蔼:
“你可知道我来之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宋衢双目无神的盯着余千寿,蜗居的身子连连往墙角后退,全身抖的像从冰窖里出来,胯下又是尿骚又是屎臭,已经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勇气答话。
余千寿轻哼一声,翻身出窗,踏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