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一句“大哥”,好悬让曲久勷喷出一口老血。
可是……不好发火。
因为,他正准备开口求人呢。
曲久勷看出来了,内陆那么高级的领导出现一定有正事要办,曲卓多半得陪着。
问题是,他也有事呀……
“你……能不能再盯两天,我有正事要办。还有…那个……”曲久勷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还透出点小羞涩。就差用两手的食指“逗逗飞”了。
“啥正事儿?”
“你想呀,桢之跟了你小姑,肯定要到港岛来上学。学校是不是得提前安排好?”
“别说~”曲卓颇有些意外打量了下曲久勷,点头夸赞:“嗯,长大了。”
“……”曲久勷想骂娘,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无视掉小兔崽子的倒反天罡,不好意思的打商量:“你去年的分成…能不能,借我用用?”
“分成?”曲卓有点懵,顺生也没分成呀。
稍愣了一下,醒过神,曲久韬说的应该是去年二房的分成。
之前去弯省曲久韬提过一嘴,比前年能多点,一百八十万新台币挂个零头。
听着好像不少,核算下来才四万多不到五万美金。曲卓没太当回事,说放小姑那存着。
反应过来“分成”指的是什么,意识到曲久勷要用钱,便说:“应该在小姑手里,你找她拿吧。”
“没~”曲久勷讪笑:“老二转给我了。”
“那你就用呗。”曲卓瞅了曲久勷一眼,开门想走,又停住了脚步纳闷的问:“办个破展会,把手里的钱全花啦?”
“哪能呀。”曲久勷压低声音:“你小姑一个人,住公寓没问题。桢之来了怎么办?连个保姆房都没有。可咱手头的物业,合适的都在租呢。”
“行,孝心可嘉。戒骄戒躁继续努力。”曲卓贼有长辈范儿的夸奖一番,手刚抓住门把手,转头说:“诶?我记得卫信道上有个小洋房,窗户上挂着吉宅出兑的牌子。”
“……”曲久勷无语。
他眼睛又不瞎,每天出门回家都路过卫信道,怎么可能看不到。
问题是,虽然那个两层的小洋房面积不大,位置也不如古柏道好。但眼下港岛的房价,拿下来少说要四十几万。
曲久勷很想用心表现,好好拍一拍三姐的马屁,到时候能少挨两巴掌。关键是老爷子抡拐棍时,能出手拦着点,而不是在一边添油加醋。
问题是,他手头没那么多钱呀。
别看曲久勷坐着大平治,出入都是高档场所,实际手头并不是特别的宽裕。
顺生虽然赚钱了,但没分成。最多平日里一些开销能走公账。
他兜里的活钱来源只有一个,手头物业的租金。
作为对曲久勷和曲静替家族赚钱的奖励,公中只占投资物业的份额,得的租金都给俩人。
虽说一年下来不少钱,但曲久勷的开销也大。别的不提,养个郝倩就得花费多少。
“钱不够?”曲卓问。
“呃~差点。”曲久勷尬笑。
“再给你十万够不?”
“十万呀……”
“美刀。”
“美刀?”曲久勷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够了够了。”
“下午给你转。把你私人账户给你那位美艳的小秘书,我一会找她要。”曲卓压下把手要出门。
曲久勷忽然醒过神,一把拽住曲卓紧张的问:“你哪来的钱?”
“记得理疗仪不?”
“理疗仪……本建的理疗仪?”
“我设计的,然后把专利卖给了本建。”曲卓说话间压下门把手,往外走时扔下一句:“走之前把向炎打发了,我懒得搭理。”
曲久勷看着半开的办公室门,足足愣了好几秒。咂吧着嘴感慨:“嗯~有乃父之风。”
没错,刚被夸赞“懂事了”的大龄准成功人士觉得,曲家最有商业头脑的就属他了……
曲卓对某人的自恋没兴趣,因为小会议室收拾好后,他开始忙了。
虽然专利资料和论文都是早就整理好的,甚至很大一部分就是曲卓动的笔。
但这次老高同志带过来的,是准备提交给pct和投给西方科技类杂志和顶级期刊的英文版。
负责翻译这些资料的人,水平自然没的说。但术业有专攻,专利申请和论文中涉及到大量的专业词汇和表述,不是英文好就能翻译清楚的。
上面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特意让曲卓再过一遍。
事实证明,这个安排是很有必要的。修改量比预想中要大的多。
还好,曲卓只要标记和修改就好,剩下的工作由老高来的两位专业做案头工作的随行人员完成。
不是怕曲卓累着,是人家写出来的东西不但漂亮,还工整。工整到不翻过来看纸张背面,跟打印出来的一模一样。
一晃都快四点了,曲卓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站在窗口眺望远处休息眼睛时,忽然想起要给曲久勷打钱的事。
本以为来不及了,出去找电话联系曲素梅时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曲素梅得了交代急匆匆的奔银行时,张徽之乘坐的客机降落在台北松山机场。
似乎有寒流来了,气温有些低。
张徽之对着西斜的太阳犯了好一阵傻,抬手召唤不远处待客的的士。上车后报出目的地——士林中学。
路程已经过半了,他才忽然醒过神,今天是周天,学校放假。
略一犹豫,改了个陌生又熟悉的地址。
很不巧,曲静带儿子出去玩了,保姆还有事请假。
张徽之在曾经的家门外等待七点多,一辆的士停在路对面停下。
张桢之满脸笑的从车上下来视线转向家门,随后聚焦到门前的父亲身上。
路灯的映射下,张徽之清楚的目睹了儿子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缓缓褪去的全过程。
车里的曲静很恼火,她以为这次可以能跟儿子相处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那个她一想到就觉得口鼻间充斥着酸腐气,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东西就冒出来了。
开车门时她真想怒问对方:不是说好一个月吗?
可等她下车时,满腔的怒火变成了满心的无奈……
的士自顾自的开走了,张徽之也调整好了情绪。
拿捏出慈父的语气,问站在那不愿挪步的儿子:“喜欢和妈咪在一起吗?”
“……”
张桢之已经完全变回了那个闷闷的,有些过于老实本分的模样。低着头沉默,仿佛失聪了一般。
“喜欢和妈咪在一起吗?” 张徽之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
张桢之依旧不吭声,但低着的脑袋,似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
这一刻,张徽之释然了……儿子喜欢嘛,不是我为了一份工作而放弃他。
视线转向面色清冷的前妻,脸上透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很轻松,也很随意的说:“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桢之以后就和着你生活吧。”
曲静僵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