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七日,农历二十九。
上午十点,一架弯省永兴航空的洛克希德L-1011客机平稳的降落在台北松山机场。
年末岁尾,老天很开面儿,阳光普照,微风轻拂,雨季中难得的好天气……
没人告诉曲卓,磐石公司居然包了一架客机专程飞港岛接人。
其实是曲家老头子为了牌面,呃~为了表达对亲家的重视,才有了磐石公司包机的事。
既然打着磐石公司的名头,自然要做足门面工作,一趟航班从港岛拉到回来小两百人。
除了内陆一行人,曲久勷、曲静、曲良友和曲家派到顺生的董、曹两位经理。还有海天基金的王梦楠、陈嘉慧和两名工作人员。
剩下的,磐石几家股东陆续派往顺生学习的几位孙男娣女,和一百多蹭飞机回家过年的受训人员……
内陆一行人在港岛已经做完了预审,落地后只需要简单走了一下流程。
入境口负责盖章的是位美女,跟曲某人勉强算是熟人——蔡雯。
周建全和利亚姆在渤泥谈分马肉时,那位被穷极无聊的某人揩油的正情局女特情。
这女人有点记仇,给曲某人盖章时,一改之前温婉正式的嘴脸,拿捏出隐约透着幽怨,引人遐想的强笑:“曲先生,祝您新春快乐,心想事成。”
一番听着正常,但明显味道不大对的话出口,所有人的目光瞬时间全都聚焦。紧接着有人费解的仔细观察,有人佯装未觉……
“让你勤加练习,练了吗?”
“……”蔡雯呆住。
“回头找个时间,我要考察。”曲卓一副不爽的样子。
“呃~”蔡雯整个人傻掉。
她知道曲某人这次到弯省是来订婚的,也知道跟他一起办入境的这批“港岛人”,实则来自内陆。
而且,她看出来了,曲某人身后的清纯姑娘就是他的未婚妻。
所以,一时兴起稍稍表演了一下,给曲某人添点堵。
但她实在没想到,某个货不但不急不慌,还反将了一军。这……一点都不在乎未婚妻的感受吗?
“诶,诶~”曲卓见傻妞宕机了,指头敲了敲桌面,沉声提醒:“工作呢。”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蔡雯下意识道歉,接过乔小雨的入境表“乓”的盖上印章。
“看都不看就盖章!?”曲卓不爽的训斥。
“哦~”蔡雯脸通红,尬的恨不得钻桌子下面。
“下工写检讨,交给你的直属上司。”曲卓一副视察领导的做派沉声命令。
“我知道错了啦~”蔡雯哭丧着脸接过赵小军的申请表。
“工作。”曲卓脸色稍缓,拉着媳妇的小手朝出口走去。
往前走了一小段,落后一些赵小军小步跟上,压低声音用气音问:“那女的怎么回事?”
“正情局外勤。”曲卓声音不大,也不算小的回答。
前面跟老乔两口子并行的梅宣宁,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忍住没回头问,边往前走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一人一只手牵着小闺女老乔两口子,动作与梅宣宁惊人的一致。乔明明好奇的回头,被她老娘瞪了一眼,赶紧转回头……
“女特务?”赵小军差点没控制住音量。
“记住了,在弯省期间,你看到的每一个人,扫垃圾的环卫工,抱着孩子的妇女,卖冰棍的老太太,街边吵架的情侣,出车祸需要救治的伤员,都有可能是监视你,或者伺机想贴上你的特情。”
“……我记住了。”赵小军声音隐约有些打颤。
原本他不怎么紧张,或者说新奇压过了紧张。经过曲卓一提醒,心脏砰砰的狂跳。
“你跟刚那个女人交过手?”梅宣宁缓下脚步低声问。
“呵~”曲卓轻笑,瞎话顺嘴就来:“装溺水等着我救,我蹲岸边教她怎么划水,怎么蹬腿。她装累啦,悻悻的自己游上岸了。”
“哈~”梅宣宁听得好笑。
“哈~”乔明明也笑,刚出声就被她老娘狠攥了一下,小手生疼。
“……”乔小雨低下头抿嘴笑,偷眼看某个坏蛋。
前面缓下脚步悄悄听声的乔家两口子,默契恢复了正常步速。只是许桂芸全身肌肉僵硬,硬撑着才没露出腿软的模样。
后面盖完章快步跟上,竖着耳朵听声的丁大姑娘“噗”的一声笑,赶紧恢复严肃的表情……心里畅想,如果有特务想贴上自己,应该直截了当的戳破呢?还是像某人那样耍对方玩儿呢?
benz S-class w 116
松山机场西二出口外,七辆崭新的黑色宾士S-116停成一排。磐石公司去年年底刚采购的公务用车,全被曲家拿来用了……
曲久伫携妻子顾秋萍,长子曲良生,长女曲美琳。曲久韬携妻子杨婉琼,长女曲美娅,外加一个努力做出大人模样的曲久宁,全体身着正装衣裙,已经恭候多时了。
眼看最先出来联络车辆的曲良友露面,一大家人立刻抖擞精神,拿捏出最热情的笑容。曲久伫带头,曲久韬稍落后半步,其他人紧随其后一起向出口迎去……
“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二姐,四姐,劳烦你们了。小叔叔?今天这身真帅。这位是我未婚妻的父亲乔明信,这位是我未婚妻的母亲……”
曲卓给一众人介绍时,曲久宁有点走神,脑子乱糟糟的……今天是有史以来,某人第一次称呼他小叔叔……问题是,小叔就小叔,小叔叔是个什么鬼?
怎么听着跟开玩笑似的?
不过……今天这身配着小马甲的三件套西装确实帅,很显成熟,嘿~
虽然天气不错,但昨晚刚下过雨,机场出口处背阴,风还大,挺凉的。
两边打过招呼,稍微热络两句,便分成七辆宾士奔南岗山脚。
曲家大宅的白墙灰瓦进入头车视线时,大门口一直远眺的徐福助赶忙通禀,紧接着他老子徐伯的声音响起:“快~开门,开门~”
随着徐伯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前、中两院,一、二进刚重新漆刷过的两道大门同时开启。
少顷,七辆宾士在大门前停稳。
曲卓第一个下车,恭敬中透着亲昵的埋怨:“徐伯,您跟着折腾什么呀?”
“家中有喜,我能闲得住?”徐伯笑的满脸褶子,腰微微躬着,始终保持着下人的本分。
回话间非常隐晦的,冲内院打了个眼色……
曲卓没看懂,基于这老头儿的分量,等一行人下车后虽然没特意停下,但边往院里走,边给乔家两口子介绍:“这位是徐伯,家里上上下全是他在操持。那位是徐伯的长子,负责家里的农机厂……”
一路往二进去,看到吴姐的女婿徐启田,也顺口介绍:“徐启田,徐伯的孙子,负责家里的茶厂。”
说话间迈入二进门……透过中堂敞开的大门,正看到一身中山装的曲忠禹迎出来……
“大爷爷~”曲卓喊人时忍不住的笑,心说:“这老头儿,把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了吗?”
别说,还真是。
曲忠禹早晨开始已经换了好几套衣服了。
起初是中式盘扣寿星服,后来觉得内陆人可能不待见这身,又换上了不久前刚订制的西装。
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气场太生分,又换了一套老式的圆襟西服……还是不好。
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换上了退休前出席大场合的棉麻料中山装。
毕竟俩家对帝象先生的认识,还是非常统一的。
没想到,这副装扮赢得了二代和三代出发接人后,忽然造访的客人一番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