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劲力、这种准头的箭,应是嘎恭射来的,只有他有这种水准。
雾婴在空中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嘎恭站在一名士兵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对着狼王射出的这一箭。
以这支箭的速度,狼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可惜就在箭离狼王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几头忠心护主的狼纵身跃起,这支裹挟着人类对于恶畜的愤怒之箭,在贯穿了三头狼的身子之后,终于无力再前行一步!
此时箭簇距离狼王只有数尺之遥……
就连雾婴都感到可惜,正准备再次跃入空中,继续追击狼王之时,狼王看着眼前的箭和不远处燃着紫炎的雾婴,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和永不消退的凶狠——
“哦呜……”
狼王忽然仰天长啸,啸声嘹亮清晰,传达周围数十里地之遥。
啸声止歇,狼王转身离去。
听到狼王的命令,这群狼无奈地放弃口中美味,跟随在狼王身后,如潮水般撤离。
银月首领知道狼王记仇,这次他们虽然败退,但等到他们有人落单,或者有机会时,他们将会发动更为疯狂的攻击。
看到狼群退去,这批士兵们才得以松了口气,却没人欢呼庆祝,狼群带来的恐惧将会深深地印在这些人的心底。
清点了一下伤亡的人数,一共有五十多名士兵死于狼吻,还有六百多名士兵或多或少地受到狼牙的撕咬或者狼爪的抓挠而受了伤。
战场上的场景惨烈非常,数千头狼尸散落在雪地里。他们虽然占了上风,可是却无人感到高兴,只有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
雾婴熄了身上的紫炎,却让离炎剑继续燃烧了一会,剑中饿狼的戾气偿若不化去些,恐怕会对己身不利。
众人包裹了伤口,掩埋了死去的战友,人人破口大骂,发泄着心中的各种情绪。
此次与狼群的战役,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有了足够的狼肉作为食物。
在江畔休息了三日,等到受伤的士兵好得差不多,众人这才带着不少烤熟的狼肉,继续上路。
按照百里齐鸣手绘的地图上标明的,再往前走个一百多里地,就是赤炎国徐林军的驻扎之地。
他们必须要渡江从青离国的国土上继续前行。
虽然沧之江对面也有相应的青离国白虎军士兵在驻扎,可是中间有段偏差,青离国白虎军的位置更靠下游一点。
两军的位置中间有段空隙等从青离国徐林军的对岸走上数十里地,就可以越过徐林军,再渡江回来,然后继续向下游走,撇开青离国白虎军以后,再渡江来到青离国国境,最后翻过一片山脉,就可以到达流纹部落的流纹马场,走的就是一个“弓”字形。
饿狼的梦魇暂时离去,众人的心情在之后的几日已经得以恢复。
离徐林军已经很近了,倘若再接近一些的话,恐怕就会被徐林军的探子发现。
徐林军身处战事的前沿,尽管是自己国家的军队,倘若没有调兵的手谕也是很难解释的。
他们离开寒冰城之前,百里齐鸣并没有给雾婴他们发手谕,就是担心他们被发现之后,有了手谕,百里齐鸣就要倒霉了。
沧之江河边有的是树木,雾婴让众人砍伐树木,扎成小木筏,分批横渡沧之江。
人多好办事,刚开始渡江的速度很慢,一排木筏渡过十几名士兵,然后再由两名士兵划回来再接人。
未渡江的士兵则继续伐树制作木筏,后面渡江的速度越来越快,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全部过了江。
过江之时,许多士兵的衣服被江水浸湿,又不能烤火烘干,那会被附近的探子察觉。不少人因此得了风寒。
幸而月影部落的人懂得一些简单的医术,他们找来草药,采摘了碾碎,让这些人服下,慢慢调理。
为此他们耽搁了四五日,没办法,总不能将生病的士兵丢下不管,这可不是雾婴的性子。
好在这些生病的士兵虽然身体有些萎靡,但心情还都不错,能从数万头饿狼的袭击下死里逃生,谁都会生出再世为人的感觉。
既然再世为人,又怎能不珍惜生命中的美好呢?
一旦起行,还是夜行昼伏,这里已经是青离国的国土了,所以他们行军更是格外小心,倘若惹得白虎军主力到来,他们唯有被全部歼灭的命运,那是一点侥幸都不存在的。
随着他们不断地向南行走,天气逐渐变得炎热,等到距离青离国白虎军还有十几里地的时候,他们准备再次渡江,回到赤炎国的境内。
这次距离此岸的白虎军,和沧之江对岸的徐林军都没有多远,可谓夹缝中行军,更需小心在意。
再次渡江就要再次伐树,之前的筏子早就扔在原地——总不能扛着木筏赶路吧。
可是这里距离白虎军太近,动静稍微大点,都容易引起他们的警觉。
他们不敢在白天伐树,只能等到晚上慢慢地一棵一棵树的砍伐,这样一来,渡江的时间就变得长了——
三天下来,也只渡过了三分之一的士兵。
即使如此小心翼翼,到了第四天晚上,白虎军的一个百人队还是发现了他们。
这个百人队是巡查兵,巡查兵和普通士兵的区别在于他们的速度特别快,而且身上有制造各种警示的物品,包括鸣锣,吹响号角,施放烟花等等手段。
雾婴和银月首领商量后决定等他们再靠近点,立刻带着月影部落的弓箭兵将他们射杀,只怕他们有一人不死,都可以发出讯号。
这个百人队刚开始只发现了他们暴露在外的一小部分人,月影部落的人,只有他们没有穿着赤炎国的军服,否则,他们早就释放警示了。
百人队的百夫长走上前去查问他们的身份,雾婴看到那百夫长的长相,浑身巨震!
他止住了银月首领的攻击,自己从士兵中间走了出来,迎了上去。
“白穹庐!”雾婴喊道。
那百夫长也闻言难以置信地向这边望来,等到他看到穿着赤炎国军服的雾婴时,一时没有认出他是谁。
这几年,雾婴的变化太大了——当年九岁的少年,如今已经快十三岁了。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孩子成长为一名少年。
雾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跟着喊道:
“我是雾婴啊!白穹庐,你还没有死!”
白穹庐后退两步,“锵”的一声抽出军刀,声音发颤:“你到底是谁?我那雾婴兄弟早已死了,你竟敢冒充他……”
雾婴停住了脚步,轻轻说了句:“杀死了敌人,我爹是不是就能活转过来?”
白穹庐手里的军刀掉落在了地上,他虎目含泪,跟着回答了一句:“是的,等你杀光所有的敌人,你爹就会活转过来。”
雾婴感到鼻尖发酸,忍不住跑了过去,和白穹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你还活着!”两个人同时说道。
接着两人分了开来,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泪水。
后面青离国的一名士兵走了过来。
“长官,我们……”
“没关系,这是当年玄武军金牛营的战士,你们退到一边,我有话要跟他说,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可靠近!”
白穹庐的话很有威严,这些人不再说什么,都退到了远处。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两人再次异口同声,接着便破涕为笑,冲淡了一些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