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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雷念儿乖巧地跟在父亲身后,去找母亲。

雷宁首先就去帮她说好话:“夫人,这次念儿还帮了我呢。”

“若不是因着她,我们定会折损不少将士。”

桂夫人摸着肚子,从头到尾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儿。

本是为了让她收心,没想到竟真让她发挥了自己的用处。

见她虽然瘦了、黑了一些。

但眼睛晶亮的样子,生机与活气是那么的蓬勃。

她是不是错了?

人生一世,本就该快意地活一场。

她自己做不到,但是她的女儿做得到。

可,可为人父母,哪里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雷宁倒是骄傲得不行。

他至今膝下无子,没有人承接衣钵。

自己女儿虽然职位低,也算入了武将的门槛。

他看着这个孩子,发现她似乎可以走除了嫁人外的另一条路。

就算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也不止一个女儿......

雷宁把喜讯通知了雷家,并在自己摆了一桌家宴,庆祝大女儿步入官场。

席面上,意娘笑得十分勉强,但作为伯母,她敢欺负小辈,却不敢在雷宁面前说冷场的话。

旁边的雷楠儿疑惑极了。

小时候,父亲只疼爱她。

母亲死后,父亲眼里有了雷念儿,她们的地位逐渐相当。

但这一次,他的眼中却只有雷念儿了。

那欣赏的目光,就像她是他的骄傲。

父亲一直疼爱她,却从没将她视为过......骄傲。

散席后的她自言自语:“不过一个最低等的百夫长。”

“平时,连雷家的边都摸不到。”

“雷念儿放着好好的贵女不做,跑去军营里做一个区区的百夫长。”

“这样的蠢人,阿耶为什么会欣赏她?”

“她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但她房中站满的侍女,却无一人敢出声回答。

寂静的氛围让她不安,雷楠儿狠狠地把瓷杯往地上一掷。

“你们都哑巴了吗?说话呀!”

侍女们跪了一地,但没有一人敢真的开口。

发疯的不止她一个,同住雷府的意娘也产生了危机感。

“怎么回事?”

“雷宁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好好的侄子不培养,开始培养他女儿了?”

意娘站起来,手撑在扶手上,但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一个小丫头,能建什么功?”

“他知道培养女儿,需要付出多少的资源和代价吗?”

“比扶持你兄长的花的力气,更甚十倍百倍!”

她女儿不明白:“可是,自己亲生女儿,本就比侄子更亲近啊。”

“正常人家也不会便宜外人......”

“啪!”

她还没说完,意娘的巴掌就甩了过去,扇得她脸烫烫的。

“你不向着自己亲兄长,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少女只能委屈地捂着脸。

雷家这边各自欢喜各自愁。

平定完战事,宫里的贝婧初和皇帝正商量着年州贪腐之事。

这件事,还不能找重臣商讨,因为他们,也可能是罪人。

只能父女两个商量。

贝恒甚至还挺高兴,至少有人商量了,放以前,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想。

“说到底,这次动乱的根源就在于,年州官吏贪腐之风严重。”

“好好的赈灾粮被送过去,路上层层剥削,到了百姓手里,就没几粒米了。”

“而大越并非是年州一块蛀虫,而是朝中掌权的,谁都啃一口。”

贝婧初理所应当道:“那边挖掉蛀虫就是。”

这简单粗暴的态度让皇帝一哽。

还好贝婧初并没有傻掉。

“我知道,蛀虫太多了,全挖掉的话,越朝根基不稳,江山威矣。”

“但外敌本就虎视眈眈,任我们有再强大的武器,自己人拖后腿的话,内部蛀空,直接就散了。”

“就像这次,要是起义发生在攻打突宁的时候,内忧外患的,朝廷的兵马足够调吗?”

“我也知道,阿耶是想等着一点一点,和风细雨地来。”

“可年州这么嚣张的贪案都出来了,越朝病得严重,等不起了。”

“如果这次没处理好,清腐导致贝氏亡,而不清腐则亡中原。”

她直接站到御案前,问:“阿耶选择什么?”

贝恒沉默良久,无力叹息:“若真只能选一个,朕自然是希望中原能留存下来。”

“你说得没错。”

“那初儿可有何想法?”

贝婧初也不是那么莽的。

【水至清则无鱼,要真严刑重罚,把所有贪赃受贿的一竿子打死,估计除了新来的,朝廷就没人了。】

【这不是逼人家造反吗?】

【唉~越朝这水也太混了!】

所以她说:“先给他们个机会,把赃款都交回来的,从轻处置。”

“拒绝交或不承认的,待查出来以后,按所贪数目处置。”

“最高可达车裂之刑。”

两人商议好细节,这是天坞公主第一个被皇帝派的,明面上的任务。

贝婧初默默惋惜:【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个好名声的呜呜呜。】

【这下搞了他们的钱,损了他们的利益,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捏~】

【初初我呀,以后就要当个臭名昭着的公主了呢。】

【阿耶是暴君,女儿是暴公主,不愧是亲生的嘿~】

贝恒:......

次日,任公主督查清赃。

旨意一出朝野皆惊的同时,他们细想起来,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首先身份不够高的,当场就压不住人。

算来算去,竟只有公主最合适。

贝婧初首先就在朝堂上勒令众人还债,缴纳者可从轻处置,限时三日。

下朝后,尚书令等重臣匆匆回家清点财物。

但第一日的户部确实门可罗雀,没人愿意做第一个还赃款的出头鸟。

贝婧初无奈:“没有出头鸟,就逼一个出头鸟。”

已经加入小团队的贝钤附和问:“殿下打算拿谁开刀?”

贝婧初皱眉:“表兄,别说得这么血腥,我明明是很温和地劝他们。”

“而且对方识相听劝,也不用开刀的。”

她已经想好的人选:“首先,就找中书令吧。”

“他是陛下最心腹的臣子,他的动作,很大程度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啧,可怜的陛下,就连心腹近臣都有贪赃,这怎叫一个背刺了得?”

而许家,许兰期也已经备好了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