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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结束,东宫门庭若市。

本以为这就是极至之时了,直到皇帝宣布另一个消息,贝婧初才体会到炙手可热是什么滋味。

因为奸细渗入,皇帝拔掉钉子后还是不放心,这次出兵玉浑,决定御驾亲征。

有人支持有人劝。

劝的理由主要是战场危险,但去过的贝婧初觉得还好。

主帅都在后方军营,正常谁家主帅去亲自冲锋的。

要是真的九死一生的危险,阿耶以前也不可能放她去。

只是比起太极宫,确实危险许多。

她相信阿耶做决定之前已经有了考量。

结果他确实有考量——太子监国。

贝婧初拿到双龙符,这是属于太子的玉玺,代天子之权。

她也没去假惺惺地说儿不堪大任这种话去推辞谦虚。

都做储君了,还不堪大任,那做什么储君,趁早让位得了。

敢做的前提就是敢想。

见孩子愣神,贝恒刚想安慰什么:你帮朕处理事物已经四年了,现在自己试试不怕的。

还没说出口,反应过来的贝婧初直接领旨道:“儿定不负圣望。”

把贝恒安抚的话卡在喉咙里。

好好好,就是这股自信的劲儿!

为大军送行后,伴随着对父亲的不舍,还有一种头顶大山移开的轻松。

整座京城没有人的权利比她更大了。

要是她再心急一点,等大军走一段时间,趁势打劫,直接上位都可以。

至于害怕皇帝现在的兵权?

直接在户部安排亲信,断了他们的军需。

危险的想法再脑子里过了一遍,贝婧初吓了一激灵。

他爷爷的,幸好现在没读心系统了。

她狗狗祟祟地看了下旁边的念儿他们,装作无事发生一脸单纯的样子。

不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这是阿耶对她的信任!

再说了,她不信那老登没安排后手。

贝婧初监国理事的第一天,就看到了参自己结党营私的折子。

啊这......

这是哪个天才想的罪名?

太子没有自己势力,当光杆太子吗?

尤其她还是个女子上位的,没有自己的人手,就算被阿耶硬推上大统,立马就能被拉下来。

达成光速退位成就。

一翻名字,不出意外的是世家子,华原董氏的人。

不是重臣,没印象。

世家被阿耶打压之后只是沉寂许多,再加上她自己扶持,与寒门子弟和新兴的女臣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要说世宦之家的教育资源比其他的优良太多,但族中的娘子们却没几个出来建功的。

比如这家董氏,他们家一位小娘子想出门自己闯天地,结果被家里人直接送上了寺庙里出家。

用此方法来证明他们家的气节与清白。

那位小娘子没多久就病逝了,也不知道是被病逝,还是因为看到希望后又被囚为笼中鸟导致郁郁而终。

贝婧初听到后,都不是愤怒,而是心累。

见了太多了,董氏不是第一例。

世家无用的礼节规矩大,对大越创造不了什么价值,还能压死人。

她甚至听说,在阿耶出手打压之前,他们还没这么离谱。

反而是在落魄之后,更注重所谓的祖宗礼法,表示不忘家族的骨气与传承。

贝婧初对这群酸腐只有鄙夷,了解时便对着念儿吐槽:“不过是一群懦夫。”

“打不过外面的敌人,便把刀挥向家里的弱小。”

“用女人的恐惧,来维持他们高高在上的快感。”

念儿默默看着她阴阳怪气。

“一直觉得所谓气节,都是长在人的脊骨上。有些人偏偏还能歪在女人的腰带上,并以掌控弱小的命运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是高~洁~不~屈~,不同世俗的士~大~夫~”

现在,面对送上来的炮灰,贝婧初合上折子,就拿这个人开刀好了。

贝婧初提笔,蘸上朱红的墨。

鲜红的字迹判上一人的最终命运。

这位世家子以构陷太子罪名,被判了斩首之刑,董氏全族流放。

诏令发出后,自然一堆和董家同气连枝的世族臣子回劝。

但贝婧初一直等到入夜,东宫也没有传来通报。

她想了一会儿,随即轻哼一声,对皓月吩咐道:“咱们今夜早点歇息,明日早朝,得有好一场嘴仗。”

“明早去两仪殿的时候,记得把董哲的奏本带上”

“这群老东西的打算看来不是求情,而是发难。”

世族之间互有姻亲,且与她一直隐隐对立。

她拿董氏开刀,其他人必不可能乖乖看着。

既然不是求情,那只能是发难了。

竟然连一个来投她的叛徒都没有。

世家......还真是团结呀。

果然。

次日晨,一人出列道:“殿下!董哲只是直言不讳。”

“若是因忠心上谏便牵连满门,那满朝文武,又如何敢直言进谏!”

“忠言逆耳,殿下难道要听着赞扬,闭耳塞听吗!”

又是不少人站出来:“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常亭懿举着笏板,站在下方,似是在出神。

他是海徐常氏的郎君,不管再不情愿,也只能站在家族的利益上。

视线聚焦到笏板上写下的字:求情董氏。

他深吸一口气,也迈步出来:“臣附议。”

贝婧初等他们一一附议完。

她坐在龙椅下方,但上方的位置空悬。

她拿出抄录好的备份奏章,朝着下方扔下去。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看看他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吧,道听途说,连折子内容都不知道便觉得孤滥用重刑是吗?”

贝婧初力道用得大,奏本被扔到了常亭懿脚边,他捡起来。

浏览完后,对着看过来的同僚摇了摇头。

确实是,胡乱臆测。

那傻子太拖后腿了。

贝婧初乘胜追击:“就算是御史弹劾也需要证据!”

“而不是捕风捉影、空口无凭!”

“这不是构陷是什么!”

“说孤以权谋私,就问你们构陷储君是不是这个罪?”

没人敢反驳。

其实这事可大可小,他们心知肚明如果是皇帝在这里,那人最多是贬谪革职。

这也是董家那小子上奏的底气,可偏偏没料到帝王御驾亲征,太子监国。

他直直地撞到了太子手里。

而太子也借着这个机会,向朝野宣告——冒犯她的下场。

“今日不明真相,胡乱求情者,罚俸两个月。”

“谢殿下。”

又给国库省一笔的贝婧初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

毕竟前线还在打仗呢,省一笔能管好多粮草呢。

但面上,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