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木枝看到赵烨宁的时候,取笑道。
赵烨宁嘿嘿一笑,冲两人跑过来,完全没在意钱木枝说了什么,眼神黏在李七黎的身上。
“你们两个昨晚儿上忙了一晚啊?”
“你怎么知道?”
钱木枝停住脚步,好奇的问道。
赵烨宁闻言笑了一声,略带得意道:“看七黎不就知道了,她衣裳都没换。”
“衣裳一天没换说明不了什么。还有,谁准你叫她七黎了?”
李七黎轻叹一声,无奈的说:“你们两个在这里拌嘴吧,我去杨阿望家了。”
赵烨宁连忙跟上,“我也去,七黎,我可以叫你七黎吗?”
“叫呗。”
一夜没怎么睡的李七黎,许是累了的关系,身上的疏离感少了不少。
“赵烨宁!你……算了。”
钱木枝在后面喊了一句,随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大步向衙门而去。
“昨天小红家还有杨阿望家里,有没有什么情况。”
钱木枝回衙门见了捕快们之后,就和阿才在一边说话。
“没有什么特别的。”
“行,知道了,接着盯着。然后派些人手,把杨阿望家里另外几个下人找出来,找到的话去……”
钱木枝话没说完,一个小捕快走近打断她的话。
“老大,杨宝珠和他爹娘来了。”
钱木枝愣了一下,继而道:“来的倒是早。也行,省的咱们的人满大街找他了。
叫人带他们三个去义庄等我,我到要看看,见了尸体,他们是不是还是只记得银子。”
义庄。
“钱捕快,钱捕快,您可算来了。”
钱木枝一到义庄门口,杨母就急吼吼的冲到面前。
也不知一夜是想通了,还是害怕了,杨母看着比昨日刚知道自己女儿可能死了的时候,要急切多了。
“真的是个女捕快啊……”
一旁站着的杨宝珠嘟囔了一句,也走上前去。
钱木枝扫了他一眼,杨宝珠个子长的小小的,长相上与他姐姐有七分相似,白净清秀,只是眉眼间有一股小家子气。
“几位请吧。”
钱木枝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进义庄。
在见到杨阿望尸体的那一刻,三人都没出声,面面相觑了一瞬后,杨母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伏在一边开始痛哭。
钱木枝看着她,心里冷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做捕快不是一天两天了,死者家属的反应,她见过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冷漠的,痛苦的,虚伪的,绝望的皆有。
但是若死者是女子,未出嫁的女子,尤其是家里还有别的兄弟姐妹的女子,家里人的反应,大多数总是这样。
装的枯燥无味。
接下来,要问凶手了吧?
不然哪里去从她身上,掏出最后一笔呢?
钱木枝脑子里想着,慢慢转头,看向杨阿望那张已经毫无生气的脸。
钱木枝看着她,此时的眼里不是怜悯,而是一种嘲讽,对于自己同样是这些女子中的一员的嘲讽。
她没有兄弟,但是又何尝不是因为“女子”这两个字,处处受限,处处让步呢?
“杨捕快,我女儿是怎么死的?是不是那个人的夫人杀的!她怎么这么狠心啊……欺负我们一家老实人……”
开始了。
钱木枝深吸了一口气,收敛情绪,半垂着眼皮道:“你们确定这就是你们的女儿,杨阿望是吧?”
“是,是我们女儿。”
“好。尸体你们暂时不能带走,等我们抓到凶手之后,会有人把尸体交还给你们出殡下葬。”
钱木枝心里明白自己想要的,在这两口子嘴里得不到,也有些懒得应付他们,十分官方地说道。
“不用,不用带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害阿望的人,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对吧?”
杨母吸溜着鼻子说,说完还用手肘戳了戳杨父。
“对,对。杀阿望的人,其实也不用查,肯定是那个人的夫人杀的!
我们就说,就说不让阿望跟他,阿望非要……唉,这孩子……”
钱木枝往后退了一步,抱着手臂,眯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杨父。眼中审视的意味不知为何,让杨父不敢对视,忍不住挪开了眼神。
一边紧盯着钱木枝的杨宝珠见状,连忙凑近,笑嘻嘻的引走钱木枝的注意力,开口道:“钱捕快,认尸也认完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那个,毕竟我爹娘年纪也不小了,刚见到我姐那个样子,他们也受不了……”
钱木枝看了看他,突然脸上蹦出一个笑。
“行啊。”
“好,那钱捕快,我们就……”
“不过你不能走,还有些事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杨宝珠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跟我?我……”
“杨兄弟,这也是为了尽快抓住杀你姐姐的凶手,你不会不配合吧?”
杨宝珠嘴角往下坠,但是嘴里的话还算得体。
“哪能呢?配合,配合。”
“那就行了。”钱木枝浅笑道,“你爹娘我会派人送回去,你,跟我走吧。”
钱木枝说完往外走,杨父杨母拉着杨宝珠在一旁嘟囔两句,随后连忙跟上。
“钱捕快啊,衙门不能,不能严刑拷打我家儿子吧?他跟他姐姐感情可好着呢,有什么要问的,您直接问就……”
钱木枝冷笑一声打断杨父的话。
“他做了什么需要我严刑拷打的事吗?”
杨父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那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行了。对了,我还想问您一句,你们连您的……女婿,都没见过,怎么就怀疑是他那位夫人,杀害了你们女儿呢?”
这种外室的身份,至今还是让钱木枝十分烫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是最合适的。
“没见过也知道啊!”
杨父十分坦荡的说,“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放谁家正牌夫人能愿意?而且阿望回家提过几次,说她男人怕夫人怕的厉害。
能这样欺负自己男人的,能是什么善茬?我看八成就是她发现了阿望,就直接……”
杨父说到这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即拍了拍大腿,“唉,我那可怜的女儿哟……这件事我们家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