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木枝刚坐下,就听李七黎问道。
钱木枝点了点头,“你要说这个,我还真觉得这点很怪。”
赵烨宁追问道:“怎么说?是因为欧阳开的性格,不会留下证据么?也许……只是寺庙方面的人大意的缘故。”
钱木枝撇了撇嘴,摇摇头道:“这倒解释得通。但是,就算你再大意,你留下这种凭证,肯定是因为它有用吧?”
李七黎点点头,“如果空能寺是欧阳开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在接收到他们所谓的……货物上,盖自己的章呢?完全没必要。
就算有人要对这次接收负责,那也是他的手下对他负责。”
“除非是他在对他的上级负责……他还有上级?”
赵烨宁咋呼着惊叹道,整个金城还有谁能有那个本事,做欧阳开的上级?
钱木枝闻言,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赵烨宁,垂下眼喝了口茶,没做声。
“说起奇怪……到现在欧阳开还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奇怪吧?你还在派人盯着春肆呢么?”
李七黎转而问道,见钱木枝点了点头。
“谢夫人去了一趟,应该到现在也还没出来,然后就是那个金竹,离开了春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到现在也没回,跟着他的人给跟丢了。”
“金竹?”
“欧阳开的手下。”
钱木枝紧了紧腮,解释道,“好像就是从上次把欧阳开抓回衙门开始,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黏在欧阳开身后。
也不知道欧阳开给他多少钱,让他这么卖命,就不怕下次顶包的就是他了?”
李七黎笑了笑,说:“说起金竹……其实我还挺喜欢金竹的,五官都不敢说顶尖,但是凑在一起……挺好看的,尤其是气质,还有那双眼睛,很有味道,就是可惜个子小一些。”
赵烨宁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低头看自己的鞋面。
怎么又出来个好看的?京都来个好看的也就算了,金城难道还有能跟自己比的?
“七黎,我知道医者不自医。但是你不是跟你爹和好了?那你回去让他帮你看看眼睛吧,绝对出了问题。
你要是不好意思求助你爹,那我出钱,给你请名医来看看,感觉你快瞎了。”
钱木枝边说边摇头,她觉得自己没有一丝一毫嘲讽的意思,真的是很诚恳的在遗憾李七黎的“英年早瞎”。
“你觉得谷绣那只花孔雀好看,也就罢了,我也承认他确实有几分姿色。
金竹?金竹诶!他得快三十了吧?个子跟我差不多,一张脸也是长得紧凑,最烦的就是那双眼睛,阴沉沉的,好像那……秃鹫的眼睛。”
李七黎有些无语的看着钱木枝吐槽,嗤笑一声道:“快三十怎么了?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好看的样子……算了,我真懒的一句一句去反驳你。
还是说案子吧,背后蛐蛐别人长相,不知礼。”
姐姐,你好像该蛐蛐的都蛐蛐完了吧?
“汤富田的验尸记录,你看了么?”
钱木枝摇摇头,接过李七黎手里的记录。
南蛮饭馆里的伙计小高,完全没有猜错,那个麻袋里装的就是尸体。
从意满河打捞上来的尸体装在麻袋里,麻袋外面绑了块大石,沉的很深。
若不是及时发现,大面积打捞,这具尸体就会烂在河底,永远无人知晓。
尸体的长相清理之后还可以辨认,很轻松的就和汤富田对上了号。
“他是被打死的?全是徒手伤?”
钱木枝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记录,疑惑问道。
李七黎点点头,回忆道:“挺惨的,内脏都被打破了,骨头也有断裂,不仅被打的狠,还被打的久。而且没有什么反抗的痕迹,不是搏斗,只是被殴打。”
钱木枝脑子里浮现了自己昨夜写在纸上的那两个字。
“愤怒”。
“欧阳开亲自动的手。”
赵烨宁听着钱木枝的判断,笑着凑过来道:“反正现在我们也能抓欧阳开了,等他进了刑房,这些他就都得交代了。”
钱木枝也勾了勾唇,把验尸记录放下。
“别沾沾自喜了。”
李七黎很适时的开始泼冷水。
“欧阳开哪有那么容易抓?”
“就别的不说,那些凭证还不够抓他?绑架的二十一个人,还有他接人的凭证,这回不能再说,是他手下私自干的了吧?”
赵烨宁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的堂弟,愉快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瘪瘪嘴坐了下来。
“不管是空能寺,还是春肆,甚至是欧阳开随意的一个铺子,都是上了官方公文的。
就算是你证据确凿,你要去那儿抓人,查封,你也需要城主的亲笔公文才行。”
赵烨宁听着李七黎的解释,看向钱木枝。
“可是,城主不在啊……就像空能寺这次一样,先斩后奏,不行吗?春肆只会有更多证据出现,不会空手而归的。”
钱木枝脸上的笑意也收了个干干净净,叹口气道:“不是这么简单的。空能寺我能闯,一方面是当时太冲动了,另一方面是空能寺的守卫能力不强,带些官差和捕快我能闯的进去。
但是春肆不一样,那是欧阳开的老巢,看上去普普通通,实际上固若金汤。
城外,有一块地,那里有欧阳开的私兵,不合律法,只是以奴才之名养着,而且具体有多少人,现在没人知道。
如果欧阳开真就拼死一搏,在我能调动的人里,我也没有多少把握能赢。”
赵烨宁沉默一瞬,想了想说:“那……他这样不算造反么?”
“你带着公文抓他,他暴露私兵,就是造反。打的赢他躲一辈子,打不赢直接死。”
李七黎幽幽道。
“你不带公文,他就是家眷护卫护主心切,打的赢,他合理自卫,打不赢,把人抓回来,木枝也要被治僭越之罪。”
打赢打不赢……
赵烨宁把自己脑袋有点儿绕晕了,但是他听明白一件事,暂时还抓不了欧阳凯,要等城主回来才行。
“那我们就……一直这么等着?那城主什么时候才回来?欧阳开要是望风逃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