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刺啦……
两神秘剑客的剑招划拉着无数飞扬的枫叶,剑锋若隐若现,偶然瞥到的伏牛灵光乍现。
“有了!”
伏牛一边倒退闪躲,一边不断地摘下枫树叶,像发射暗器一般将树叶抖出去。
噗噗噗……
两把蛇剑不断斩开缭绕的树叶,不过隐匿的剑锋也因此现出形来。
“好机会!”
首当其冲的剑客蛇剑碰到树叶刚露出剑锋,伏牛便把握住机会骤然制止倒退的身子,心底升起一股一往无前的意志,体内灰色光芒大盛,瞳孔飘散出一股自然之气,刚猛霸道的八极劲传达到拳头上,伏牛掠过剑锋瞬间贴身短打,只听砰地一声,对方竟被击飞出去,但紧随而来的剑客一剑刺向伏牛胸膛,伏牛来不及躲开,只能凭借着本能反应朝侧面扭了扭,蛇剑便从右边胸膛斜着贯穿出后背。
“啊!”
伏牛被疼痛所激发,却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一脚踹向对方腹部,剑客没来得及防御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暴退的同时蛇剑也从伏牛胸膛拔了出去。
伏牛舍命将二人逼退,他知道刚才的还击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效果,自己胸肋和肺部还因此受伤,再战下去,必死无疑。想到这里,他毫不迟疑地转身逃窜。
“妈的,看你能逃到哪儿去!”两剑客咒骂一声便追了上去。
呼呼……
伏牛捂着胸膛,鲜血透过指缝流出,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但求生的意念告诉他不能停。凭借着视黑夜如白昼的能力,伏牛在枫林中穿行,马上到了基地围栏的地方,他手搭墙壁,用力一撑便上了高墙跳了出去,来到一条绿道小径。
嘶!
伏牛站起身,却发现两人如同鬼魅般站在小径两端,堵住了伏牛的去路。
两人持着剑,剑尖朝地,阴冷的气场让周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他们一边朝着伏牛逼近,一边嘲讽道,“要是被你一个受了伤的小子甩掉,我们俩在修行界就算白混了。”
“哼,大哥,赶紧把这小子做掉,咱们俩联手这么久都拿不下一个初入暗劲的小子,说出去丢人。”
“别着急,二弟,今晚就是他的死期,上!”
两人给伏牛施加完心理压力,顿时不再藏拙,以更凌厉的剑招双双向伏牛攻来。
面对两边同时而来的强敌,伏牛心如死灰,此地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两人的攻击将伏牛任何的反抗余地都封锁住了。
“哈哈哈,死吧!”
伏牛闭上了眼,既已知死,便不再苦苦寻觅解脱之法,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的片段:究竟老人天籁湖传法,大战黄天尊、雪媚娘,大慈寺受岩云大师点化,野象谷激荡求生……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某一瞬间经历的,又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离自己很近,又貌似很远,这种时空的落差感,让他感到一种沧桑,一种幻影般的机变,那六幅画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放映。
此刻伏牛感受到体内一股澎湃的自然之力生起,如同道之源冒了出来,灰色神光充盈,神意骤然饱满,六幅画定格在了第一幅——出阳!
伏牛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出现大日东升西落的景象,随后冒出一点丹红,那股欲出未出之感,如同电影的卡顿,时空因此而冻结,伏牛皮肤清晰地感受到两剑客的剑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脖子和腰部。
“出阳剑机!”
伏牛心潮澎湃,这种感觉和青萍发出的剑机一模一样,想不到竟这般神奇。
“喝,休伤人!”
一声娇喝传来,瞬间打破了凝结的时空,黑暗中一道银色剑光朝剑客袭来。
两人怪叫一声以剑抵御,三剑甫一接触,三人便身形大震倒退而去。
伏牛鼻中突入一阵香风,随即被来人拉到身后,四人遥遥相对。
“笑寒仙子!”
笑寒仙子?伏牛打量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只见她披散着的长发扎着一根梅花簪,臻首娥眉,体态修长,穿着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手持一柄白色长剑,剑格上雕刻着梅花纹,虽然穿着现代装束,但难掩她的清姿傲骨,冰清玉洁。
“看二位的打扮,想必就是鹤门的农蛇剑客,青箬笠,绿蓑衣二位了吧,你们放着鹤部的清闲日子不享受,跑来找别人麻烦干什么?”
“哼,梅笑寒,不劳你费心,我们今天是找这个小子,和隐门无关,劝你别多管闲事!”
梅笑寒面若寒霜,冷冷道,“对不起,我不管他是谁,我接到的任务是,保他周全,若你们妄想杀了他,那么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好啊,听说峨眉剑宗梅派一脉剑法犀利,我倒要看看,你这小辈得了几分精髓!”
“那你们就来试试!”
梅笑寒凛然不惧,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躲得远远儿的,受了伤别过来逞能。”
梅笑寒微微侧头朝着伏牛叮嘱道,伏牛愣了愣,随即嗯了一声,但没有后撤。
“青蛇吐信。”
农蛇剑客操纵蛇剑翻飞出一片剑花,宛如大群青蛇露出的獠牙。
“雪花漫天!”
梅笑寒纵剑狂刺,身形如蛟龙,剑花似飞雪,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真正有攻击性的剑花上,一时间三人斗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透出的劲力在地上,墙上,树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剑痕。
伏牛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三人的拼斗,这样绝妙的剑法能够在现场观摩学习,真可谓是一种享受,只是可惜这会儿是和生死相关的时刻。
锵地一声,梅笑寒一个大力点剑将青箬笠逼退,紧接着回身旋转翻腕从腋下刺出,正好刺中绿蓑衣的胸膛,他惊叫一声快速倒退到青箬笠身后。
三人重新站定休整,俱都喘着气,伏牛不禁对这位姑娘产生佩服,她年纪和王净亭相仿,但艺境竟到了这般境界。
“这难道就是梅派镇派绝技之一回首望月?”
农蛇剑客目光凝重,他们实在没想到,自己两大暗劲巅峰高手,竟然拼不过一个梅笑寒,由此可见这女子在剑道上的天赋和峨眉剑宗的底蕴。
“怎么办大哥?”
绿蓑衣捂着胸口,他的胸口被梅笑寒的劲力所伤,伤口流血不止这样下去对他们十分不利。
青箬笠看着气势如虹的梅笑寒,还有那个古怪的伏牛,心想事不可为,若是现在被隐门的人围攻,那么自己二人能不能逃走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怀疑起附近是否有其他人正在埋伏,于是咬咬牙道,“走!梅笑寒,你给我们等着,那小子的命,我们拿定了,你们保不住他。”
话毕,他们提剑缓缓退去,待出了安全距离,便转身离去。
梅笑寒长舒一口气,咔地一声将剑入鞘,由于精神耗费太大,她突然晃了晃,不过马上恢复了。
“你没事吧?”
伏牛走到她跟前询问道。
“没事,就凭他们二人,还奈何我不得,不过你好像有事。”
梅笑寒睁着清冽的眸子,依旧冷若冰霜,不给伏牛好脸色。
“额,还好,回去包扎一下,明天再去医院瞅瞅。”
梅笑寒不再说什么,她越过伏牛准备离去,不过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说到,“你几次帮了隐门,已经被正觉道的人盯上了,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你也看见了,刚才那二人属于他们八部之一的鹤部,背后的传承是鹤门拳宗,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舍得派农蛇剑客来对付你,今天若不是我,换另外的人来救你,估计你们俩都会被杀。”
听了梅笑寒的话,伏牛顿时感到一阵压力,他的暗劲功力尚浅,面对农蛇剑客的围攻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姑且不说梅笑寒这样的高手不可能一直在身边保护自己,自己内心也不愿意总受别人的保护。
可是事实如此,他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蹙着眉苦苦思索。
“我知道以前南宗邀请过你加入隐门,但是你拒绝了,可如今现实状况不一样,正觉道已经把你列为必须剿灭的敌人,所以你得找一个靠山。”
梅笑寒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铁牌,向伏牛递了过来,伏牛接过铁牌,正面是一个隐字,背面是一幅茅草屋的图画。
“这是?”
“这是隐门的邀请令,南宗让我交给你的,另外他让我跟你交代,正觉道的力量非常庞大,你形单影只,是对抗不了他们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加入隐门,那样你和你的家人就可以得到庇护。”
伏牛摸了摸铁牌,沉默了一阵随后问到,“第二条呢?”
“第二条就是你独自面对,我们不会派人保护你了,不过我们会把跟你相关的亲近的人的信息屏蔽掉,尽力把正觉道找到他们的途径断掉,也算对你的补偿。”
伏牛默不作声,思索了一阵后将铁牌退还给梅笑寒,说到,“我选择第二条路。”
“什么?你可想清楚了!”
梅笑寒第一次动容,自从加入隐门后和正觉道部众斗了这么久,她深知对方深不见底的实力,刚才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这小子已经被农蛇剑客斩杀了。
“嗯,我知道我自己的处境,还得麻烦你们帮我隐匿一下我的家人,还有和我一起居住的楚清媛母女的信息。”
梅笑寒见伏牛坚持,再一次正眼瞧了瞧这个年轻人,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小两三岁,但是身上那股笃定和祥和的气质,仿佛已经修行了几十年一般。
她把铁牌推了回去,说到,“这个铁牌你收着吧,邀请令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给帮助过隐门的人士一个身份标志,可以给他提供一些便利,另外以后要是想加入隐门了,可以随时凭借邀请令找我们。”
“这……好吧,那我收下了。”
伏牛也没再拒绝,隐门都做到这份上了,自己在有原则,也得表示一下感谢吧。
“走吧,我先把你送回去。”
梅笑寒带着伏牛往三圣湖方向走去,不过中途变换了好几次道,辗转十来次,确定了没有人再跟踪后才悄然进入三圣湖别墅区。
临近莫奈花园,梅笑寒停下脚步,对着伏牛说到,“记住,以后再没人保护你了,自己保重。”
伏牛听出她语气中透露出的一丝关心,含笑回应道,“嗯,谢了,生死有命,况且,我没那么容易死。”
“哎,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吧。”
梅笑寒却没有那么乐观,她摇摇头,转身朝着黑暗中前行,没过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伏牛打开房门,房间里还有稍显昏暗的暖光亮着,楚清媛竟然躺在沙发上,见她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换,一定是等他等得睡着了。
伏牛内心一暖,先进入房间把血迹擦净,在换了一件衬衫,才重新走到客厅沙发跟前,本打算用毛毯给她盖住,但害怕她晚上翻身摔了下去,于是也不顾忌什么,将手伸入她的腿弯和后颈,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滑腻,鼻中充斥着楚清媛的清香,伏牛也禁不住心旌摇曳,想着楚清媛像自己的姐姐一样对待自己,他强压下心中的歧念,将她抱进了她房间。
伏牛弯下腰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本想要抽出手离开,没想到楚清媛双手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到,“别走了吧。”
伏牛肌肉一阵紧绷,随即放松了下来,也凑到她耳旁说到,“不了。”
没想到楚清媛用了用力将伏牛带了下来,本就低下身的伏牛一时没站稳,便朝着楚清媛倒下去,好在及时用手撑住了身体。
“嘶……”
伏牛嘴角拉扯了一下,胸口的痛楚让他禁不住叫出了声。
楚清媛灿若星辰的眼睛本携带着火热,但见伏牛的异样,才明白他好像受伤了,她将手探进伏牛的衬衫,抚摸到他的胸口位置,那里有一道粗糙的疤痕。
楚清媛闪着泪花,问到,“怎么会这样,疼么?”
“不碍事,结痂了。”
伏牛自己都没想到,没有了禅宗大德的舍利,自己还能有这样快速的自愈能力,看来明天都不用去医院了。
“非得走这条路么?”
伏牛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从来不过问自己事的楚清媛,有一天也会来关心自己的生活。
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嗯,这条路,是我的世界,另外,从明天开始,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待在蓉城了,你和小涵好好生活。”
楚清媛抚上伏牛贴在她脸庞上的手背,不舍地问到,“你要去哪儿?”
伏牛顿了顿,缓缓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低声说到,“天下之大,自有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