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念如沧海,横流不能持。
火宅烈焰盛,菩萨坏金身。
纵使光明智慧,也难抵无明的侵蚀,光明台上的大势至,高逾六丈,宽过九尺,不知它由什么材质雕塑而成,摸着有金石凉意,本该善慈坦荡的它,表面却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浓郁的压抑之感能轻易地感受到。
伏云隐触摸着菩萨底座,向鹪鹩问到,“大势至菩萨怎么了?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
“师父,这是菩萨吗?像被一大桶血从头浇了下来,浑身布满血痂,看起来也太瘆人了。”
“嗯,鹪鹩说的对,我们食人鹰每次杀死猎物后,它们的血泵出来沾染到崖壁上晾干了也是这个样子。”
白怜和鹪鹩睁大眼睛看着这庞然大物,坐得端端正正的菩萨微微低头,俯视着苍生,微笑的嘴泄下血幕,真像刚茹毛饮血还未擦一般,这如何能让人相信这是极乐净土的守护神?
伏云隐脑海中浮现出他们所说的大势至菩萨形象,深知这是参佛中堕入了魔道所致,它诞生灵智之时,一定是受了什么蛊惑,把路给走歪了。
“哎,光明台是找到了,可慈悲钟在什么地方?我陷入此境,那梵无累是不是也在另一个境地?希望她能找到办法出去吧。”
脑海念头一闪,梵无累毅然弃生选择和他一起慷慨赴命,这份侠骨柔情,肝胆相照,如何不叫他感动莫名。
他转身背靠菩萨像,缓缓坐下,一时间一筹莫展,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却还是没办法解开这方世界的枷锁。
“大势至菩萨,该怎样破你的局呢?”
冥思苦想良久,他将从香积寺过来的一切都复盘了无数遍,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但是还不透彻,还不究竟。
“鹪鹩,我还有几天时间?”
鹪鹩跪伏在地,“师尊,您还有三天就到轮回日了。”
“哦?”
伏云隐听后愣了愣,这时间也太快了,这轮回的转盘若是碾压到了自己,估计是永无出头之日的。
这样越想,心中就越是急躁,他无惧生死,只是并不是寿终就寝,中途夭折导致法门未竟,这在他心中多少是不甘心的。
没奈何,他便打起坐来,尝试在禅定中找到答案。
见伏云隐开始修行,白怜和鹪鹩二人也开始静坐,自从他们开始修行,主动断绝欲望后,鹪鹩身上的恶熏的气息便开始淡了下去,虽然依旧衣衫褴褛,拥抱真善的勇气让她逐渐脱俗,而白怜亦告别追求神异,从歧途中走出来后,真正的修行法门让他变得更加睿智和通达。
极乐净土的日夜和尘世并无差别,火宅作为净土中的一部分,除了永无朗日照耀之外,自然也是有昼夜更替的。
便看这天光,只要黑一点,那么明显就能感受到入夜的气氛,此刻黄沙地再度陷入沉沉的黑夜,黄沙地中那些彩砂现出宝光,远远看来,像是极光一般,可惜这里除了蚂蚁,再没有任何生物存在,死寂一片。
“哎……”
伏云隐从入定中醒来,他的面目现出颓唐的神色,光明和慈悲的一线之差,让火宅暴露出破绽,大势至菩萨现出真身,可他深厚的禅定功却首次解决不了根本上的东西。
耳边听着黄沙地中无数蚂蚁爬行和吞食的声音,那些蚂蚁的交谈和碰撞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天下攘攘的百姓一般,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仿佛不在一个荒僻的地方,而是尘世的大街小巷中。
“真是悦耳啊。”
曾经的呕哑嘲哳,此刻竟如丝竹管弦,这让他有些颓败的心情陡然好了起来,于是他干脆站起身,脱下还没有缝制完整的百衲衣,手捧着向西方香积寺方向遥遥作揖道:
“师尊,弟子恐怕要辜负您老的心意了,还请见谅。”
心中告罪一声后,他便将其抹在大势至的雕像上,一点一点地从它趺坐着的脚开始擦拭它的身体。
那血迹真是难擦干净,没有水就这样干擦,太难清除上面的顽垢了。
滋滋滋……
这样的响动惊醒了白怜二人,他们睁眼见到师父赤裸着全身,正给菩萨擦拭着金身,顿时疑惑道,
“师父,这般庞大的金身,你何时能将其清理完毕呀!”
伏云隐一边使着劲儿,一边笑道,“我生也有涯,何不就这点时间为菩萨做点事呢?世人皆言善难行,唯独不用身前功。”
听到伏云隐好似在说自己,但又仿佛在教诲自己二人,于是心中纷纷解悟,鹪鹩首当其冲说到,“既然这样,师尊,弟子也来为菩萨做善事。”
话毕她便脱掉自己殷红的上衣,露出她裹着粗布的上身,顿时持着衣服赤膊上阵,从另一边的背部开始着手。
白怜见二人都有衣物,而自己却是一身的羽毛,它肯定干不了这事,不过一见二人这般费力,它便想出了主意。
“师父,我出去一趟。”
待伏云隐同意,它便趁着夜色飞走了,听着它扑腾在空中的声音,可知食人鹰还有夜视的能力。
不管他们二人怎么样,伏云隐擦得格外仔细认真,每一处他都要保证摸不到一点血垢。约摸半炷香的功夫,白怜回来了,哐啷一声它将一重重的物件跺在地上。
只听哗啦一声,两人便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桶水。
“呀!白怜,你跑哪儿去弄的这一桶水?”
白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额呵呵,是我去黑河弄回来的。”
“不是,我是说你这桶?”
“啊,这是在附近的民居借的。”
“附近哪来的民居?骗人吧!”
鹪鹩狐疑地问到,这并不是她要怀疑对方,火宅哪有这般好人,愿意平白无故送给别人东西?
“嗯……额……”
白怜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不肯说,伏云隐听后心中已了然几分,因此替他解围道,“好了鹪鹩,白怜能带回来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这得省多少力气,真是方便。”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衣服凑近水桶,摸到水桶之时,他心中已经有了水桶的样子,约摸有五十公分高,二十公分的直径,这样一个小桶,抓起来还是挺费劲的。
哗啦哗啦!
他将衣服浸水后再度拧干,重新擦上菩萨金身,果然省心省力不少。
鹪鹩也将衣服润湿,刚才还怀疑的她,此刻开始连连称赞白怜的机智。
白怜见水这般实用,心中也欣慰起来,护住胸膛的翅膀微微敞开,能看见它胸前的羽毛秃了一大片,露出里面还带着血丝的净肉,原来它是用自己的羽毛和黄沙地之外的一伙山贼交换的。
有了水后,白怜也用翅膀沾上水开始忙活,虽然效果不如人类的手,但是聊胜于无。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不见星日的天空开始灰亮灰亮起来,伏云隐体感能清晰地察觉到温度的轻微增加,他明白,这是到天亮了。
他抓住菩萨的膝盖,慢慢地翻身上到对方的腿弯处,摸着无边无际的血垢,心中没有了迟疑,他现在只想就这样一直到死,了无生息地归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宿命。
白怜叼着重新打得黑河水回到了黄沙地,见伏云隐二人已经攀上了菩萨身,它也将水桶叼上金身。
三人便这般循环往复,随着时间的推移,菩萨金身底部终于露出真容,那是金灿灿的法身,没有任何的磨损,看起来宛如初时镀金的模样。
站在大势至菩萨结心印的双手上边,伏云隐将百衲衣举过头顶,衣服中的水渍浸出从他的手臂上流淌下去,于是他浑身也沾满了黑红的血垢。
“师父,擦不到了,太高了。”
鹪鹩说到,伏云隐将衣服撤下,他们三人才擦了三米来高的金身,此刻已经够不着了,上面还有将近五丈是他们够不到的距离。
“办法总比困难多,来,鹪鹩,顺着菩萨的手臂扒上去。”
听得伏云隐的命令,两人又开始克服困难继续着任务,只不过接下来却是有些困难了,顺着菩萨的手臂上去容易,只不过想要自如地工作,不再是一件易事,得付出三倍的功夫才能将几十公分的区域擦拭干净。
荧光亮起,温度下降,一天就这般没有停歇地滚动过去,鹪鹩和白怜都累得瘫倒在地了,伏云隐却依旧挺着风烛残年的躯体继续工作着。
他抓着金身表面雕刻出来的衣襟飘带,亦步亦趋地如同行走在悬崖之上,白怜看得惊心动魄,顾不得自己双爪和翅膀的无力,站在伏云隐脚下的位置,谨防他跌下来摔死,那接近六米的高度,对他那脆弱的骨肉,摔下来一定是致命打击。
约摸子时时分,伏云隐正给大势至菩萨擦到胃部位置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唔……唔……”
“师父……能……能回来吗?”
海螺!
伏云隐心中大惊,他将耳朵贴近金身,想要听得更加清楚些,可那声音却又不见了。
就在他以为是幻听的时候,另外一道声音又传来。
“伏牛……拜托……醒来吧。”
嘟……嘟……嘟……
“璎珞的情况怎么样医生?”
“还处在假死状态。”
“那不就是植物人吗?我不想听这个!我们需要她,她不醒来,我们这一趟白跑了。”
王璎珞!她怎么会?
伏云隐的心突然跌落,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生死好像和很多人相连。
“不!我不能现在死,大势至,我一定要抓到你的破绽!这完美的净土,一定有攻克你的方法。”
啊!
心情激荡之下,他的双手双脚一阵颤抖,一个瞬间没有抓稳便朝下跌落,就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一直观察着的白怜将他稳稳接住。
“呼……好险。”
白怜长出一口气,它为自己的明智而感到庆幸。
“师父,明天再继续吧,你已经没有力气了。”
白怜沉痛道,它不明白伏云隐为什么临死之际还能干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可另一边,它又为师尊那大愿大行的力量所感动。
伏云隐推开白怜,笑道,“白怜,有值得期待的事,这是修行者去修行的基础条件,就像你为了让族群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性而矢志不渝一般,今大势至现身,足以证明你有打动菩萨的能力,若我死后,你带着族人到此礼佛,止于至诚之下,或于今世,或于下一个轮回,一定能造就出出家之鹰,荣获人身,拔身出火宅也未可知,切记切记。”
见伏云隐这般郑重,白怜突然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伏云隐那视死如归的精神彻底感染了它。
“好!师父,既然你决意要这样,我陪你到底!”
“师父,我也是!”
那边小憩的鹪鹩早已经醒了过来,她明白这是伏云隐的临死赠言,想起自己烂泥一般的人生,有幸能得师尊拔擢,这一定是上世修的福分,此刻应验了,联想到尊师即将入土为安,她竟忍不住噙泪哽咽道。
“好,好,那我们就继续吧,为大势至菩萨洗净金身,一起为火宅撑起一片净土。”
三人默契相投,生起无限的暖意和劲力,可是三人已经将金身擦到三分之一的位置,这里已经是他们能够得着的极限了,看着高不可攀的菩萨,他们却犯了难。
“来,弄绳索,抓我上去捆上。”
话毕伏云隐便将百衲衣撕碎,一条条接起来,而鹪鹩亦跟着照办,不仅如此,她还将裤子也一并脱了下来,仅仅着一条粗布短裤,两人将缠好的布条一拼接,倒是现场制作了一根长逾八米的绳子。
白怜将鹪鹩抓着振翅上升到菩萨颈部位置后,鹪鹩便将其绑在菩萨肩膀处一凸出的飘带上。
就这般,白怜抓着伏云隐的双肩飞在空中让他作业,而鹪鹩自己便紧紧抓着绳子在菩萨身上游走着。
这般辛劳作业,消耗极大,没一会儿,他们便需要下来休息,休息片刻继续作业,劳劳碌碌个不停。可成效也是显着的,趁着天亮之前,他们又往上推进了两米,直达菩萨下肋部分。
天逐渐又亮了起来,可这时候他们却感觉到一股异常,身边起了一阵阵的风。
“什么声音?”
轰隆隆地声音刚传到三人耳朵里,白怜便大叫一声,“不好!是尘暴!”
“啊!”
可惜他们意识得太晚了,一阵庞大的气流推了过来,一下将三人从空中打了下去,歘歘歘三声响动后,俨然已经被埋进黄沙中。
呼……
这无明的怪风不知道从哪里席卷而来,一直吹出黄沙地老远,很久很久这股劲儿才消散下去,待空中弥漫的遮天尘土完全沉淀,能发现大势至菩萨全身被一层尘土掩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血垢。
天光暗淡,第二天很快过去了,夜晚的彩光没有因为尘暴而消散,反而更加绚丽,寂静无声的黄沙地中,突然有三处地方涌动起来,黄沙刷刷刷地往两旁掉落,只见三处地方现出人形,不一会儿,那三道人形物体完全摆脱尘沙,接触到外面的空气。
噗!咳咳!
接触到大量空气后,三人开始咳嗽,吐出口鼻中的异物,原来这正是伏云隐三人,他们没有在尘暴中丧生。
“嘶……”
伏云隐感受到自己双手和双脚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已然成了四肢断裂的废人,而抬他们出来的,仔细一看,却是无数的蚂蚁托举着他们的身体。
“咳……没想到……咳咳……是这群蚂蚁救了我们!”
“它们居然和好了。”
没错,鹪鹩和白怜发现,托举自己二人的蚂蚁,正是巨行蚁和飞沙蚁。
“师父,你怎么样?”
蚂蚁救人功成后,纷纷离开三人的身体下,转而重新钻回沙子中。
白怜和鹪鹩焦急地跑到伏云隐跟前,伏云隐惨笑一声,“我……我双手双脚断了。”
“什么?”
“这……”
两人大惊,一时间悲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父,我扶您起来。”
鹪鹩心软,见伏云隐这般惨象她实在忍不住一阵悲戚。
“好,好,别哭,来,扶我上光明台去。”
“师父小心,你要是疼,就叫一声,我们就知道了。”
两人哀伤地将他搀扶起来,接触的一瞬间,伏云隐差点痛得昏厥,可是他紧咬牙关,始终让自己清醒着。
“师父,要不不走了吧,您这样我们难受啊。”
伏云隐坚定地看着光明台,“不,走,带我上去,带我上去。”
不得已,二人只能继续将他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上了光明台,待最后一步踏上去,伏云隐早已经流干了身体的水,他此刻就像一根枯柴,只有最后的一点烛火未灭。
“扶,扶我坐……坐下……”
他气若游丝,声如蝇蚊,待坐下后,伏云隐手脚使不上力,总是要倒下,不得已之下,白怜只能伸出一只翅膀让他靠着,而鹪鹩害怕他死去,亦靠近他将他躯干扶住,两人一鹰,便这般紧紧靠在一起,面对着火宅中绚烂的彩光。
“南无……阿弥……南无……陀佛……”
伏云隐嘴唇微颤,鹪鹩二人已经听不清他念叨着什么,只想和伏云隐度过这个时刻,陪伴他顺利地进入轮回,下一世,希望还能做他的弟子。
“南无……阿弥陀佛……我怕是,无力再战了各位,你们要安好。”
伏云隐脑海中持续地念着佛号,身体的疼痛让他变得麻木,此刻如登佛国,不知道所向何方,身心幻灭下,他情不自禁地流下深情的泪水,泪水落到地上浸入尘沙中。
“云隐,你不能放弃啊,别中了魔障。”
……
“伏牛哥哥,百年大德,龙神护佑,一定要平安归来。”
……
“菩提萨捶,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
“伏牛,寻遍人间,仿似水中捞明月,我便不捞这明月了,明月照我,我看明月,这一生就足够了,你快醒来吧。”
……
“云隐,别和大势至拼智慧,没有人是它的对手,找到自己的成道之路。”
“自己的成道之路?”
伏云隐空洞的双眼仿佛看到了疯狂窜动的流沙,那流沙闪耀着微弱的黄芒,那微芒中突然出现一只小小的蚂蚁,那蚂蚁背后生一对翅膀,扑棱扑棱着向他飞来。而紧随其后,一只头带螯角的巨行蚁也跟着出来了,两只蚂蚁带了个头,那微芒中出来越来越多的蚂蚁,直到将视线完全遮蔽后,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死寂。
“我的天,蚂蚁暴动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伏云隐貌似回光返照一般,睁眼后,他便看到眼前是大势至菩萨硕大的头颅,而他自己,赫然身处在六丈高空,和大势至菩萨遥遥对峙。
“师父……”
身侧传来一声轻柔地呼唤,其中有不可置信和掩藏不住的激动。
他转头一看,果见白怜正飞在身侧。
“怎么会是白怜?”
“师父你能看见了?”
经它一提醒,伏云隐果然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视力。
“师父你不知道,作昨夜整个黄沙地的蚂蚁暴动,全都上了光明台,爬上了大势至菩萨金身,我们还以为它们要搞破坏,却没想到它们集体给菩萨清理身子,仅仅一个晚上,就把它清理干净了,你看。”
果然,伏云隐只见跟前的大势至浑身金光闪闪,宛若工匠刚刚镀金完毕一般,没有了血垢,它看起来宝相庄严,真是有佛国尊师之气。
“师父,那些蚂蚁清理完菩萨之后,好像听了谁的指挥,聚集起来把你托举到和大势至菩萨同等的高度,你说这怪也不怪?”
竟然是这般!
伏云隐心中大惊,蚂蚁这般形成一道高柱,得热死压死多少生灵啊!他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怎么能承受这份情意!
“阿弥……陀佛!好一个蚂蚁,竟然明白以身殉道,以身成道,一切有情,天地共泣!”
伏云隐大恸,无奈他手脚俱断,不能合十为它们的诚心超度。
就在他心中有感而痛苦时,大势至菩萨头顶开始冒出血水,那血水汩汩着流淌而下,不一会儿又将它衬托得宛如魔鬼。
“这是怎么回事?”
白怜和鹪鹩二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势至,你错了,你的破绽我找到了!”
“你以为你戏耍了这些生灵,净土和火宅是你定的规矩,可是你不明白,世间只有慈悲和智慧同在,才有真正的净土,智慧可渡人,慈悲更可渡,你不允许慈悲的存在,那就是光明魔,智慧障!你没有瑕疵的净土其实才是真正的火宅,你的魔障才是火宅抽不尽的柴薪!”
伏云隐厉声大喝,响遏行云,空中无端生起狂风,大势至菩萨金身突然闪烁起诡异的红芒,这时候它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呼啦啦!
飓风咆哮着,让蚂蚁柱疯狂地摇摆,伏云隐却终于无所畏惧,因为他看透了对方的魔障,他大喝道,“大势至!我佛!慈悲!”
仿佛是感应到了伏云隐的心意,蚂蚁柱向前倾倒,伏云隐像一颗炮弹一般撞向大势至。
“师!父!”
“不要!”
鹪鹩二人已经来不及阻止,伏云隐瞬间撞击到大势至的胸膛。
当!嗡嗡嗡……
当!嗡嗡……
当!
只听天地间,三声巨大的钟响传荡开来,瞬间蔓延向远方,穿过食人鹰峡谷,掠过所有的火宅,进入极乐净土,最终响彻香积寺的上空。
唵……嘛……呢……叭……咪……哞!
唵……嘛……呢……叭……咪……哞!
唵……嘛……呢……叭……咪……哞!
无名咒语在整个极乐净土上空回荡,闻者静默,听者心安,这是以往千百万年从未有过的法能。
正在佛塔最上层打坐的净源老和尚,感受到这股澎湃的慈悲佛力,顿时睁开法眼,眼眶中含泪道,“观音心咒,佛祖左胁侍,观世音菩萨,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