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空,天一等人本就两难。对于渊后的看法,他们和萧离是一样的:不但要交出血玲珑,最好是能杀之。但也知道明将军和大智都不会下杀手,但若能将渊后重伤,之后就有机会……
可偏偏九公出现。世人大都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他们却知道,世间有这么一个前辈,精通阵法奇术。虽不知修为如何,可单“不平道人师弟”这个名号,就让人有些畏惧。
萧离喊了一声:“且慢!”
想来这小子,定是想到了好的法子。对付渊后的路上,他们才是一条心的。
就听九公说:“且慢什么?一群小娃娃,以为破入神游,就多了不得。老夫兼佛并道,天都宝典也读了三遍……”
渊后插嘴:“九叔,我一遍还没读完呢。”
九公呵呵一笑:“今天,就算你们把天机老道,不空三藏,金刚无畏,都从土里刨了出来作帮手,也休想闯出我这山海大阵。”
“老头,别上火呀。”萧离喊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我有个办法,彼此可以不动刀枪。兄妹情,江湖义,天下大节都能顾及得到。”
渊后知道萧离绝说不出什么好话,这小子阴损的很。便对九公说:“九叔,我们走,看哪个有胆量,有本事拦我们。”
九公说:“这小子挺聪明,且听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萧离说:“老头,我们从没想过伤害渊后。你看,我们有和尚,有道士,还有她女婿,哪个不是慈悲向善之徒,所虑者只有渊后的血玲珑。他祭出血玲珑,一人便能胜过我们所有。就像明将军说的,大事在即,我们怎么放心。”
渊后说:“让我交出血玲珑,除非我死。”
“你不用交出血玲珑!”
渊后眯眼看着众人,说道:“我信你才怪。”
萧离不理她,对九公说:“渊后,我们可以不留。血玲珑,我们也可以不要。九公可以都带走。但有一点,血祭遮天阵,她不能出现,我相信九公能做的到。等此事一了,天都又要被封上百年。渊月即便拿着血玲珑,也回不到天都,我们也就不担心什么了。”
大智宣一声佛号:“善哉,此法甚好!”
明将军皱眉不语,但惊神刀已全部回鞘。
只有九龙等人心想:这实在是个笨法子。血祭大阵,再封天都又怎样。渊后还是活着,麻烦还没解除。只是大智和明将军都不说什么,自己心里怎么想,眼下这个情况似是也没什么用。
渊后冷笑:“想的真美,还要血祭遮天阵,当我渊后死了么……”
九公拉住她:“我看这法子挺好,小子脑袋就是够用。再把天都封上百年,天都也就没什么高明的了。”
“九叔……”
“跟我回太平镇。”九公拉住渊后,轻轻一步,便出了大阵。渊后很是不满,又蹦又跳的闹,像个小女孩。
明将军随后跟上,到了大阵边缘,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阻住,就是出不去。阵内阵外,好似是在两个世界。
“九叔,你做什么?”明将军喊道。
九公冷哼一声:“你们这几个,以为身在神游,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留在这里吧,明晨再离开。你们若有本事,也可以自己破阵出来。”他话音还没落,人就没了影子。
明将军说:“这老头,越老越糊涂。”握住刀柄,猛地劈过去。虽然刀在鞘中,可这一刀之力,世上没有几人接的住。
众人满以为一刀阵破,但眼前所见,忽地青山绿水,如登绝顶俯视大地,广阔无垠。
明将军这一刀之力,就像站在山巅,对大地舞动,只换来呼的一声,这大阵连一层涟漪也不起。
青山绿水不见,依旧漫漫黄沙。众人无不震惊,这什么山海大阵,真的这么厉害?
明将军怒道:“这老头,弄出这么厉害的阵,竟也不告诉我,还指望我给他养老送终,死了把他埋土里。”
大智说:“你我一起吧。”一指点出,明将军同时出刀,大阵终于有了变化,一股黄沙幻化出一头奇特的巨兽,似猪非猪,似象非象,飞奔而来。两人只觉一股苍凉气息,好似来自远古,张开巨口,竟将明将军刀势吞没,却没躲过大智一指。轰的一声,巨兽散成黄沙落了下来。
天空出现一阵涟漪,也仅仅只是涟漪……
两人相望一眼,都感觉到了彼此的震撼。
“阿弥陀佛。”不空说:“那是什么?”
天一鄙视一笑:“那是上古食梦兽,传说以梦境为食,极其恐怖。”
“有何恐怖?”
天一说:“我怎知,《云笈七笺》上是这样写的。”
只有萧离心情澎湃,因为这山海大阵,就如他在幻境中所见的末日景象十分相似。万兽奔腾,天火焚世,大地虚无……
难道九公老头,曾和自己见过一样的景象。
这时又听拓跋文阳问:“我只知这位前辈是不平道人师弟,阵法大家,却没想过修为这般恐怖。”
天一说:“阵法源自道家奇门。九公和不平道人一样,早年习佛,少年修道,其后入天都,参阅天都宝典。合三家之长,以阵法入道,就像大智一样,自创一流。想要破开大阵,恐怕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就开始埋怨萧离:“都是你小子的主意,现在好了吧。被困奇阵,血玲珑没到手,渊后也跑了。”
萧离说:“那道长认为该如何,我们和九公拼了,硬杠山海大阵。现在他人不在,大阵尚且有如此威力,若是他亲自主阵,能有几分赢面。”
“有明将军在,九公不会痛下杀手。”
“有九公在,我们又能拿渊后怎样。”萧离说:“难道诸位觉得,渊后就真那么乖巧,任由我们血祭遮天阵,再封天都百年。”
大智说:“她绝不会。”
萧离说:“所以我们还有机会。而且九公那人我了解,他既认同我的看法,一定看住了渊后。若想从九公手里脱身,渊后怕是要费些力气。”
五龙叹息一声:“就怕九公,有心助天都。”
“不会吧?”天一说。
“一定不会。”萧离摇头:“九公只是偏袒渊后。你没听他的意思,对血祭大阵亦是赞许。这老头,临老怎么着了那小妖后的道?”
明将军冷笑一声:“老头年轻时极其偏心。当年师尊闭关,我和独孤无我还都是幼童,那时的渊后还不会走路。师尊闭关就是十六年,就是九叔把渊后养到了十六岁,和自己女儿也差不多。那丫头又嘴甜,不管闯了什么祸,就往我们兄弟身上推。九叔明知错的是她,还是会打我们一顿。”
大智听了,双掌合十,说:“善哉!”
“善哉个屁呀。”明将军说:“大智,我知道和尚喜欢说这两个字,但不是什么时候这两个字都合适的。九叔太溺爱渊后了,却忘了今天的渊后,已不是那个小丫头。而是个动辄杀人,冷酷无情的妖婆。”
讲到这里,又对大智说:“和尚,血玲珑眼下在她手里,她若挡我的路,我也只能对不起了。”
“你真能做到?”大智问。
明将军说:“我的妻子是蜀王之女,一代女将,不亚于凉王妃金奢狸。当年我领兵攻入蜀地,她与我阵前对峙,和尚可想知道结局?”
“自然是你胜了。”
明将军冷笑:“我当然胜了。我杀了她,还把她全族上下,无分男女老幼皆坑杀之。”
大智吸一口气,又说了声:“善哉!”
这次连不空也觉得不合适了。杀妻,又屠其满族,怎能“善哉”?
明将军说:“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我要活,所以除我之外都要死。渊后还以为我会念着旧情,她错的很厉害。”
大智已然明白:“我会帮不空他们,不让渊后去打扰你的大事。”
“阿弥陀佛。”不空说:“几位还是想想怎么破阵吧。”
“一力降十会。”天一说:“我们一起出手,冲开大阵。”
几人说干就干,功力集聚。这是当世最巅峰的几个人物,他们合力,连天也能捅个窟窿。
唯独萧离远远站着,他虽不明阵法之道。可此阵既名之曰:山海。山海者,大地也。沧桑巨变,古往今来。万年十万年百万年过去,自巨兽横行,到如今人为灵长。天有其道,地有其德。苍天灭世,可大地至如今仍是生机无限。
萧离低头看:山海大阵,关键或许是在脚下。
可大阵最奇异的地方,却是天空。奇特巨兽的幻影,每一个都是传说,或神,或妖,或魔……
轰隆隆的巨响,每个人都用上全力,用最强的一式击向天空。
天空瞬间变得扭曲,那些奇特的巨兽像是被激怒了,带着远古的气息奔驰而来。即便他们皆是神游,此刻竟也莫名的恐惧。那是血脉中原本就有的恐惧,就像兔子怕鹰,老鼠怕猫。
不空一声佛号,撑起巨大的般若法相,顶住冲下来的巨兽。不过只是片刻,法相开始变得虚幻黯淡。
大智一指点出,天空出现一道波纹,瞬间变成大潮一般,巨兽幻影轰然消散。可不过片刻,又重现幻化出来,一股沧桑荒凉的气息瞬间蔓延开。
五龙冷哼一声:“再来!”
“真人,再来恐怕也是一样的,此不是破阵之法。”大智看萧离盘膝在地 ,闭目养神,好似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于是问:“萧离,你可想到法子。”
萧离说:“当然。”
明将军说:“快讲!”
“等!”
明将军眉头一皱,萧离说:“九公说的很清楚,困我们到明晨,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功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感觉自己像一头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