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一帮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个自认自己选择了人,走对了路的病人家属就来到凌阳跟前,双手递给凌阳一沓钱:“大师,我今天只带了这么多钱来,请您收下,希望您不要嫌弃。”
凌阳把钱推回去:“我不收现金。”
“啊,可是,可是,我身上只有现金……要不,我给您转账……”
“不用了,我救人,并非为了钱。”凌阳才不会瞧上这些钱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高人到底。对于收买人心,凌阳是相当拿手的。
“记住,今日的事不要对外提及,亦不要对外人提起我来过。”丢下这句话,凌阳从容而去。
正在痛骂赵海俊的几位家属见状,赶紧追了出去:“大师,等等,我还没给您钱呢?”
凌阳停下脚步来,指着三位家属:“你们三个,一人给我五十万报酬,最好转账,账号可以向张主任要。”
三个人傻眼了,不会吧,真要收他们的钱?
先前那个自作聪明自作豪爽的家属这时候也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我,我……”又悔又恨的家属没有料到凌阳在另外四名家属面前如此高大上,却对自己小气,心头郁闷得想吐血了。
“怎么,嫌我收价高?”凌阳淡淡的挑眉。
一股淡淡的威压向他们拂来。
三名家属赶紧把头摇如拔浪鼓,
“不不不,比起钟大师钱大师,您的收费相当低,相当低,我们已经相当满足了,只是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我给您转账吧,一会儿就给您转。只是大师,我儿子现在还晕迷不醒,麻烦您再施点法,把我儿子救晒?”
“只是缺少阳气而已,回家后睡在阳气充足的地方就可以补回来。”
“那,那我们呢?我们该给您多少?”另外四人心头暗自庆幸,又赶紧问凌阳。
“不用,把我忘掉就是对我的报酬了。”凌阳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群人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对方修长挺拔的身段,阳光照在他身上,落下无数斑驳光晕,看起来有些不真切。
不知是谁说了句:“高人呀,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呀!”
“是呀,只有高人才不按牌理出牌。”没有付出分文报酬的家属们兴高采烈,而平白无故损失五十万的三位家属可就笑不出来了。
明明能不花一文钱就能救回儿子,就因为他们的无知和不信任,平白损失了这么多钱,这份懊懊沮丧只能用想撞墙吐血来形容。
……
“哎,凌阳,等等我呀……”
才刚出了医院的凌阳,就被张超喊住。
张超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凌阳,我,我手上根本就没你的账号呀,我怎么给他们你的账号呢?你把你的账号给我,我再给他们。”张超兴奋得恨不得手舞足蹈,凌阳可是隐世高人呢,这样的隐世高人,居然给了自己这么个天大的面子,使得张超就飘飘欲仙了,觉得自己果然是好心有好报。
凌阳就笑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打算收他们的钱,随便给他们一个慈善机构的账号吧。”
“啊……你当真不收钱?那可是一百五十万呀?”张超有些不可思议。
“我不差钱。”凌阳淡淡地道,“本来我也没打算要收钱,只是为了惩罚他们对我的不信任以及有眼无珠而已。”
“这,这倒也是,不过,你这样的惩罚,也太别开生面,太……太不可思议了吧。”一百五十万,对于张超来说,也是相当庞大的数目了,人家明明可以秒赚进腰包,却眼都不眨一下就捐献出去,高人就是高人,果然与众不同。
张超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得到洗涤升华,他忽然严肃地对凌阳道:“凌阳,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凌阳纳闷。
“当然要谢你,在遇见你之前,我就是个尸位素餐碌碌无为的小官僚。可自从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卑微渺小,以前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今后我要向你学习,争取做一个有用的人,一个合格的政府官员。”
凌阳敛起脸上千篇一律的淡漠笑意,人也变得严肃郑重,“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嗯,我会记住的,一直牢牢记着。”张超郑重点头。
凌阳说:“光记住还不行,还要有实际行动。不光要在其政谋其位,还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然后拍了拍张超的肩膀:“就这样吧,有缘再见。”
……
“……唉,凌阳,你说,现在的儿子养来有什么意思,啊?我大哥大嫂省心俭用,把侄子养大,花了毕生积蓄给他娶老婆,买房买车,让他们过上了体面的城里人生活,我老哥却仍住在乡下干农活。前儿个,他们老两口进城来看望儿子,儿子居然只给他们一百十元,说他们工作繁忙,没功夫招待他,让他自己去买来吃。”
工地上,建筑工王中全端着正对凌阳大倒苦水。
凌阳手上也是一个粗质大碗,装着满满一大碗红油抄手,边吃边听,问:“究竟是儿媳妇给的,还是儿子给的?”
“儿子给的。”王中全很是气愤,一边大口地吃着回锅肉,一边又说:“我那侄子的钱并未上交到媳妇手上,但主意肯定是媳妇出的。我大哥大嫂当时虽然不高兴,但想着儿子也不容易,也就没什么。可问题是,随后不久,侄子的丈母娘一来,奶奶的,儿媳妇就给我大侄子五百块钱,要我侄子给丈母娘买鱼买肉买吃的穿的,用的,现在这年头,五百块钱也不是什么大钱,一天功夫就花完了,我儿媳妇又让我侄子给了五百块钱,让丈母娘买衣买鞋,还去吃馆子,完全把丈母娘当成自己的亲娘了。我大哥大嫂知道后,都气哭了。”
如果说张超受了凌阳的影响,决定从此洗心革面,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那么,凌阳也从张超那么得到了一种心灵上的启发。只要我心向善,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
积善而不息,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
以往凌阳是从来不屑与这类小人物在一起的,但从张超身上,凌阳似乎领悟到了,人人都有一念之间,或为善或为恶,以自身影响他人,一念间弃恶为善,对凌阳的启发也是相当大的。
重回工地,凌阳也开始放下身倾,彻底融入这群混在社会最底层的工人当中。
工人们见凌阳如此平易近人,又好说话,一箩筐的话就多了起来,请凌阳吃饭的王中全甚至与他摆起了家长里短。
凌阳就气忿道:“岂有此理,天底下哪还有这等不孝儿子?”
其他工人却是见不怪地说:“现在这年头呀,养儿子有什么用呢?还是养女儿好哦。”
生的是女儿的工人就显摆地说着自己的女婿多么孝顺多么大方康慨,而有儿子的工人则半是嘲讽半是无耐地说:“养儿子有什么用?完全是给别人养儿子了。”
一个个就又说起儿子自从娶了媳妇的不是来,但至少没有王中全那个侄子那般离谱就是了。
有的就自我安慰道:“媳妇虽然向着娘家,好歹对儿子孙子还算不错,每次去娘家回来,也都是大包小包带回来。与你大哥的媳妇比起来,还是算不错了。”
也有的是:“我女婿对我很孝顺,但我也时常教我闺女对公婆好些呀,哪像你那侄媳妇,太不是东西了。”
王中全叹息地说:“可不是,这事儿呀,可把我大哥大嫂的心给伤着了。可再伤心又如何呢?如今,侄媳妇怀孕了,一旦生下孩子,还不是要我大嫂去帮着带?”
凌阳抬头:“你侄媳妇怀孕了?”
王中全说:“是,已有八个月了,说城里的污染重,必须得吃乡下没污染过的食物,土鸡蛋土猪肉全是我大哥大嫂自己喂养的,每隔三五天就进城一趟,给媳妇送去。唉,看在儿子和孙子的份上,可怜天下父母心哦。”
当下就有工人气忿道:“那样的媳妇还侍候来干嘛?若是换做是我,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就是,没有休她都是好的,还给她送肉送蛋的?门都没有。你那大哥大嫂实在太软弱好欺了。”
刚才显摆自己闺女孝顺自己的工人就说:“这样的闺女就实在不像话了,我闺女可不是她那样,人家老两口养大一个儿子也不容易是不?又还省吃俭用给小两口买房子已够仁致义尽了。这个媳妇确实不应该,不像话。”
王中全就说:“可不是吗?亲戚们全都劝我大哥大嫂,我大哥大嫂心里也憋着口气呢,如今呀,也就是看在未出世的孙儿的份上,这才忍气吞生的。”
凌阳就笑道:“王大哥,想要收拾那样的媳妇,我这儿倒是有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王中全赶紧问道。
凌阳吞了一个颗抄手进肚,这才笑道:“简单嘛,你回去对你大哥大嫂说,让他们直接与媳妇说,若是生了女儿呢,就通知你大哥大嫂,让你大哥大嫂帮着带。若是生了儿子,就不要通知你大哥大嫂,也不会给他们带孩子。”
“这,这是为何?”王中全不明所以。
凌阳说:“若是你侄媳妇生了女儿,就让你大哥大嫂好生培养孙女,以后帮他们二老找个孝顺的孙女婿回来。”
众人大笑,说这个主意好。
“那那,万一是儿子呢?”
凌阳说:“那更简单,让你大哥大嫂直接对他儿子媳妇说:这年头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儿子都靠不住,还想靠孙子?带大了又有何用?反正辛苦养大的儿子迟早会变成别人家的儿子。然后让你大哥大嫂坚决走人。让他们儿子媳妇后悔去。”
凌阳这个主意有些阴损,但这也是没办法,现在的人,越来越没孝心了。与古代比起来,完全隔了个宇宙,城里的老人还好,特别是农村里的老人,着实可怜。有儿有女又如何?大不了给你一顿饭吃就算是孝顺了。有些人更缺德,居然还把老人赶出去,不进行义务赡养。
而警察法律对这些不孝子们居然毫无办法,实在是悲哀。
人类明明就是在进步,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奇葩,连让人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当然,婆媳不睦是华夏国特有的国情,这点不容否认。只是现在这年代,不再是婆婆压着媳妇了,而是媳妇翻身作主了。
翻身作主的媳妇大都是把婆婆往死里嫌弃,还不允许男人孝顺公婆。这样的媳妇就着实过份了。让凌阳这样的传统男人着实愤懑,这才给王中全想了这么个阴损的主意。
众人想了想,忽然大声叫好,一个个笑得前伏后仰,纷纷夸赞凌阳这个主意好,够阴损,够能整治人,够绝。
工人们的笑声瞬间把一些看房的人也给惊动了。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一身笔挺西服的男子,目光扫过一群工人后,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咦”了声,睁大眼打量凌阳。
“这个人……”
“在看什么呢?”刘明威的未婚妻吴明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这边来,当看到凌阳后,也跟着愣住了。
“这个人……”
“是凌阳。”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道。
一起看房子的中年夫妇就问:“那些打烂零工(四川人向来把工地上干活的泥水匠包括装修工称为烂零工,带贬义,但并不带歧视。)的,你们认识?”
刘明威与吴玉霞互望一眼,吴玉霞就远远地指着凌阳,对男朋友的母亲说:“那个人呀,还是我们事务所的新锐律师方律师的大学同学。那个方剑阳,我与你提过的吧?”
刘母点点头说:“嗯,是。”
吴玉霞又说:“那是,是方剑阳的大学同学,今年方剑阳结婚,这个人也去了的,你猜,他赶了多少礼?”
“四百。”如今蓉城人结个婚,最低最低也是四百出手。
“错,是一百。”吴玉霞比了个数字。
刘母惊叫:“一百?”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着凌阳,笑道:“在北京那样的高消费地方,五星级酒店吃饭,居然只赶一百?这小伙子,未免也太……太……太有魄力了。”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吴玉霞笑着说:“可不是呢,当时,正是我和明威帮着收礼并记账的,所以记得格外清楚。也正是因为他是所有宾客中,唯一一个赶一百的客人,所以我和明威印像可深刻呢。是不是呀,明威?”
刘明威也是名律师,这回陪吴玉霞回蓉城,帮老丈人看房子。
刘明威看着正一边端着碗吃抄手,一边与工人说说笑笑的凌阳,说:“可不是吗”
吴玉霞是个女人,女人大都爱唠叨,摆龙门阵,又对长辈说:“当时收到这一百的礼金,我就在猜,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或许家中比较艰难才赶这么多。后来我也私下里问过方剑阳。方剑阳虽然有些吃惊,不过并未放心上,还说‘这臭小子,还是那副德性’然后就没下文了,估计呀,应该是断交了吧。想不到,居然这儿碰到他,居然还是找个打烂泥工的。”
刘父就说:“嘿,你呀,可别小看这些打烂泥工的,虽然累了些,辛苦了些,可挣的钱比你还要多呢。”
这倒是事实,如今蜀地境内的建筑工人,薪水确实比较高就是了,普遍三四百一天。唯一的短板就是,工资虽高,就是活儿并不固定。有时候可以干满一个月,有时候没活儿,就只闲斌在家,回老有种种地。
但好些人家,靠打烂零工买房买车娶媳妇的大有人在。当然,通常都是父子同时都在打烂零工,才能有这份本钱。
但问题是,这年头,又有多少年轻人愿意去工地干活呢?
如今的工地上,大都是四五十岁居多的农民工,年轻人当然也有,但并不多,所以凌阳的年轻,在一群满面污迹的工人堆里,就格外显眼。
加上他头上又还戴着个大红色的安全戴,身上倒还算干净,就是溅了些泥迹在上头。又与工人们坐到一起,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误认为是打烂零工的。
吴玉霞看着工人堆里的凌阳,不知是何心情,一方面有种原来如此的优越感,另一方面,又替凌阳感到惋惜。堂堂法律系毕业的大学生,居然沦落为打烂零工,着实令人唏嘘。
刘明威却说:“你唏嘘什么呀?他自己不努力,怨得了谁呢?走吧,看房去。”但心里却在想,要不要给方剑阳打过电话去?好生嘲笑他。
那家伙向来重面子,时常把自己的朋友圈显摆给同事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群厉害的同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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