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摸了莫愁的头,对张韵瑶说:“我们还是躲一躲吧。”
他们的脚下,只有一条埋满枯叶的路,夜间湿气重,张韵瑶一双旅游鞋已是泥泞不堪,艰难地拔开荆棘树丛,躲在一颗树背后,
“这儿会不会有毒蛇昆虫之类的?”张韵瑶小声问道。
凌阳说:“有,不过有护身盅在,你就是躺在蛇窟里睡觉都无问题。”
护身盅真有这么厉害?张韵瑶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男人,侧头,望着凌阳坚毅坚挺的侧面,她修为不及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能勉强瞧出他大至的面部轮廓,依然能瞧出他那双坚毅的眸子在夜色中灼灼发亮。
她轻轻环着他的腰身,把头枕在他肩窝处:“一会儿我们要怎么做?”
“看情况再说吧。”凌阳搂着她,把她揽在怀中,“冷吗?”
她摇了摇头,只是更加靠近他了。
黑暗中,她的面色温润如玉,如桃花般的脸蛋上尽是对自己的依恋爱意,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温情蜜意。凌阳相当受用,把女人当成花来养的收获果然丰富。
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她如棉花般的红唇,张韵瑶也回吻着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身子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攫取属于他的温暖。
二人和身体迅速升温,凌阳也逐渐有控制不住的倾势,手开始往她衣服里探去,张韵瑶微微挣扎着,但又不愿扫他的兴……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不得不制止他,她推开他,轻叫道:“不要了啦,他们已经来了。”
凌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忍住,给她整理了被弄乱的衣服,看着她红通通的脸儿,一边咬她的耳朵一边轻声道:“我已经快禁欲一个月了。”
“哪有,明明才二十四天好不好?”
“记得这么清楚?”凌阳一脸坏笑。
“讨厌。”张韵瑶不依地捶他的胸膛,又嘟着唇偎在他怀中,声音呢喃:“以后不许再不声不响离开我了,人家这些天可难受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凌阳捂着她的背,道:“你们女人嘛,就爱多想。”
“还不都要怪你,这事儿你就没有错么?尽管你是为了我好,但你这么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人家,我能不多想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这总成了吧。”凌阳无奈,果然与女人是讲不得道理的。聪慧如母亲,高贵如师娘,全都如出一辙。
不过这些毛病也都是男人惯出来的,也只能默默承受就是了。
“来了。”张韵瑶说,果然,前边出现一群队伍,头戴铁帽手持铁链铁鞭的阴差,正不停地吆喝着一群神色或麻木,或悲凄,或怨恨,或哭闹……的亡魂,正朝这边走来。
亡魂里有老有少,男女皆有,麻木的应该是看淡了生死,悲凄的应该是放不上生前的亲人,怨恨的应该是死不瞑目,哭闹的应该是还有未了之事,不肯离去。
张韵瑶数了数,一共有四十多个亡魂,那么证明乐山地区,最近几天内就死了这么多人。哭得最狠的当要数一名女子,她是因为忽发疾病而亡,还有三岁多的女儿还呆在身边,自己又是单身母亲,她这么死了,女儿怎么办,求阴差行行好,放她回去再看一眼她的女儿,她家的房子是反锁着的,周围邻居都隔得较远,女儿一个人被关在家中,会被活活饿死的,得到无情拒绝,一路上使泼打闹不肯走,被阴差挥着鞭子打着走,身上留下不少血痕。
阴差冷冷地说:“你别再使泼了,你女儿也是带着罪孽抬得胎,她命中注定要受此一劫,能熬过去,自然无事,熬不过去,也只能怪她抗不过命运。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也无济于事。”
张韵瑶看得很是不忍,她也是女人,自然明白离开呀呀学语又无亲人的至亲骨肉是何等的痛苦。她拉了拉凌阳,说:“这些阴差也太冷酷了,这女的多惨呀,他们都不通融一下。”
凌阳淡然道:“这有什么,死了就是死了,亡魂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进入中转站,否则,一旦错过了报道时间,就永远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了。”
孤魂野鬼的日子可不好过,就好比阳间的乞丐,即要忍暑受冻,还吃不饱睡不肯,还要受同行欺负,受人白眼。虽说如今有一部份假乞丐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但阴间的乞丐可没有这等待遇。
“难道就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么?”张韵瑶相当不忿。
“不能。”
“这也太残忍了。”张韵瑶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忍受饥饿的苦楚,心脏都揪在了一起。
凌阳叹了口气,拍了她的背,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就是命运,扛得过那是再好不过了,扛不过,也只能如此了。你好歹也是阴间神职,若所有阴差都如你这般悲天悯人,那这世界怕是要乱套了。”
阴差也不是任何一个亡魂就能胜任的,首要的就是必须要狠,把自己当成一个冷酷的机器,不受任何亡魂左右。若是因为同情就把亡魂放回去,惹出阴阳混乱的局面来,惩罚是相当严重的。
凌阳也一再告诫张韵瑶,遇上这样的事,最好不要插手,把本来就该死的亡魂放回去,扰乱阴司秩序,罪名是相当严重的。
张韵瑶不服气地问:“可我们日游神不都还可以任意取为非作歹之人的性命么?”万一这人又阳寿又还没尽,不同样会造成阴司混乱?
凌阳说:“钻牛角尖了是吧,日游神惩罚的对像都是奸恶之徒。这种人,死后身上也会打上印记,各地阴差瞧见了,立即锁拿,送入中转站,直接魂归地府受审。”
忽然,一阵手电筒的光茫射来,二人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与此同时,一个惊恐的尖叫响彻云霄。
原来,凌阳躲藏的地方,刚好离那几个旅游爱好者的营地不远,其中有个驴友忽然尿急,打着手电筒出了帐蓬,走了几步远,耳边就听到奇怪的声音,心就提了起来,手电筒四处扫射着,刚好就瞧到一只黑蒙蒙的大狼狗正冲自己咧舌头,紧接着,又瞧到凌阳和张韵瑶二人,大晚上的,漆黑的森林里看到这一幕,再是胆大之人,也得吓尿。
这不,这名驴友还真给吓尿了,惊恐的尖叫声吓了凌阳一跳,也把另外几名驴友吓出了帐蓬。
与此同时,刚好押解亡魂的阴差们正好经过此处,发现那一束手电筒,以及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阳人,脸色大变,厉喝一声:“大胆,此乃阴间中转站,阳人速避,你好大胆子。”然后铁链往那正在大叫的年轻人脖子上套去,只听轰隆隆一声响,那名年轻人被一参天古树砸下,当场身亡,魂魄立马被阴差拘在手里。
张韵瑶正要去救,被凌阳拉住,他说:“别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可是,那阴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他,并拘他的魂?”
凌阳沉声道:“阴间行事向来霸道权威,也一直保持着诡谲莫深的神秘,若是让阳人瞧到了,魂魄一律拘走。这是阴间的规矩。”
“还这样的规矩?”张韵瑶乍舌。
“这也算是阴兵过路吧,阴兵过路就是指一群阴兵去押解亡魂,而显出了原形被人看到。地府为了保持神秘,但凡被阳人看到的,一律要拘其魂魄回地府,以免泄露天机。”所以好些看到阴兵过路的人,没几天就会死。
“为什么看了他们就得死?”张韵瑶又问。
凌阳说:“应该是为了保持地府的尊严和神秘吧。”
张韵瑶哼了哼:“扯谈。地府不是向来讲究公平公正吗?这么做岂不草菅人命?”
凌阳苦笑,搔了搔头,也有些解释不清了:“所以遇上阴兵过路,最好不要出声,闭上眼睛,若是有人与你说话,要你跟他们走,也千万不要回答,这样就安全了。”
张韵瑶还想说什么,身后已响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叫声。
原来,另外六个驴友正打着手电筒围着那名被大树砸死的男子又叫又哭的。
张韵瑶看得叹了叹气,她忽然明白了这儿为何总会死人了,应该是运气不好碰到了拘魂的阴差,这才丢了性命的。
只是,外人并不知道这儿是阴间中转站呀,如今,政府还兴起了黑竹沟旅游热,若是这么多人进入石门关探险,万一又碰上阴兵,岂不还会把性命交代在这儿?
凌阳说:“哪那么容易的事。地府中转站也布有结界,外人自然没法子探测到,不过会破坏人类的通迅工具是事实,与科学家的解释就是异变磁场。在那样拥有磁场的地方,发生各种各样的异像,全都推到变异磁场身上,就很好解释了。”
凌阳携着张韵瑶的手,出现在几个驴友面前。
本来就死了人,再加上黑漆漆的夜色里,忽然冒出两个人来,再肥的胆子也要吓尿,几个人吓得尖叫连连,连滚带爬地跑得飞远。
张韵瑶喊道:“不是说这世上没鬼吗?你们跑什么呀?”
黑夜里,就算有手电筒,但这种地方,想跑也跑不远,这不,一群人全都东倒西歪地坠倒在地,摔得半死,有的甚至还把手电筒也给摔了出去。
几名女生也倒在了吭哇不平的泥地上,身后又响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误以为是来勾魂的,跑又跑不动,吓得放声尖叫。
“你究音是人是鬼?”那个胆子最大的男子,颤着声音问。
“你觉得呢?”瞧到三男三女的狠狈相,张韵瑶不由叹气道:“你们也太胆大了,居然来这种地方探险,不要命了?赶紧收拾了东西去帐蓬里睡觉吧。今晚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记着了吗?”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几人听张韵瑶的声音似乎没什么恶意,壮着胆子,拿着手电筒往她射来。忽然,手电筒光束下照出一张年轻美丽的脸,脑海里立马浮现出“深夜女鬼”的场面,又尖叫了起来。
“闭嘴。”张韵瑶相当无耐。
众人见“女鬼”似乎没恶意,又似着拿着手电筒往这边照,几个手电筒也同时照了过来。不但瞧到了张韵瑶这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还瞧到了凌阳,以及一只大狼狗。
“你们是人?”
张韵瑶受不了这种强光,避开脸庞说:“行了,别照了,把手电筒收起来。”
得知眼前二人一狗不是鬼后,六人这才平复强烈心脏,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七嘴八舌地问他们怎么也出现在这儿,是不是也来探险的。
凌阳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说:“黑竹沟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赶紧回帐蓬睡觉吧,今晚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也休要出来。”
“为什么?”
多了两个人更可以壮胆,众人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又抛开同伴意外身死带来的恐怖消极,又兴致勃勃地问起原因来。
凌阳无耐,真是些胆大包天的主。
“原因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呆在帐蓬里,哪里也不许去,更不许出声,自然没事。”
“哦,那,那你们呢?”领头男子瞧凌阳张韵瑶两手空空,如此漆黑的夜色,连个照明的手电筒都不带,想来也有些诡异。既不像来旅游的,也不像是探险的,不由好奇地问。
凌阳说:“好奇心害死我一只猫懂不懂?想活命的就照我的话去做,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丢下这话,凌阳携着张韵瑶离开了。
“哎,等等,这么晚了,到处都黑漆漆的,你们还要去哪?”
“不关你们的事,管好你们自己就是了。”
望着渐渐消失的二人,一个女生对领头的男子道:“我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好像不简单。”
领头男子翻了翻白眼:“废话,我自然瞧出来了。黑漆漆的森林里,又是深山老林里,居然什么都不带,本身就充满了诡异。只是可惜了,没法子跟上去一瞧究竟。”
“你还想跟上去?”三名女生瞪他:“还是算了吧,听那人的语气,这儿好像不会安全,咱们还是听人家的。”
……
凌阳携着张韵瑶,一路跟着押解亡魂的阴差队伍。
不知为何,前边明明就是荆棘丛生,连路都没有一条,地上的雪也相当厚,几乎没及膝盖,但这些阴差亡魂似乎就像走无人之境,就那么从从容容而过。
好在,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凌阳带着张韵瑶,施展道家术法一路跟上,倒也不难。
跟在亡魂队伍后头,顺着河流而上,树木并不茂盛,很稀少,山峰基本上是一眼就可以看到。
不知走了多久,张韵瑶都快要不耐烦了,总算,来到了石门关。耳边流水声依旧不绝于耳,传说中阴森恐怖的石门关内,没有一丝浓雾,山还是山,只是雪更厚了而已。普通的小河流,普通的山峰,普通的树木这儿看起来并不幽深,也并不恐怖,也就是阴气比外头的浓些而已。
不知又走了多久,阴差首领停了下来,对一群亡魂们道:“接下来马上就进入城隍庙了,一会儿进入城隍庙,不得大声喧哗,不管有多大冤屈都不得吱声,由我们城隍老爷定夺。我可是丑话说到前头,我们老爷脾气不怎么好,要是惹恼了他老人家,你们就等着在这儿受一辈子苦吧。”
亡魂队伍里又响来一阵哭声,是一些舍不得离开自己亲人的亡魂,他们知道,一旦进入城隍庙,就永远要与亲人阴阳两隔了,他们又竭力向阴差求情说好话,甚至拿出亲人烧给他们的纸钱贿赂阴差。
这些阴差,钱照实收,但鞭子依然赶得响亮。看得张韵瑶大为不忿,要不是不想打草惊蛇,真想把这些作威作福的家伙给收拾一顿。
阴差首领忽然拿着哭丧棒,对着眼面前的空地重重甩了十二下,并顿了十二下足,嘴里念念有辞,忽然,山谷里就升起了浓浓的雾,很快,这股雾就覆盖了周围所有树木。
在这股雾蒙蒙的雾气里,紧接着,前方还突兀地出现一幢灯火通明的古建筑。
这幢古建筑完全就像古时候的城墙那样,由墙体、女墙、垛口、城楼、角楼、城门和瓮城等部分构成,城墙外围,还有一条一丈多宽的护城河,城墙上,大大地写着三个大字:“嘉州城隍庙”五个大字,城墙上,还威风凛凛地站立着各个身穿戎装的鬼兵。
这就是城隍庙了,果然是设了结界,所以外人都探测不到,只是觉得此处有异样磁场干扰而已。
凌阳却是眸子微缩,因为他感觉出,这道结界能量相当的强大,就是他本人,怕也布置不出如此庞大的结界。
不应该呀,只是区区市城隍而已,哪来如此高绝修为呢?
后来转念一想,也释然了。阳间城隍虽然地位不高,实力不显,好歹是肥差,也是阴间各大神职们拉笼的对像。或许这个市城隍与阴间某位高级神职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这儿的结界也是那位神职布置出来的也说不定。
一群亡魂在阴差的带领下,踏上护城河,再依次进入城隍庙。
因为在城门下,所有亡魂还要经受身份检查,凌阳张韵瑶不好再混在队伍里了,只好隐身,大摇大摆地进入城门。
尽管阴差们瞧不到自己,但张韵瑶仍是紧张得汗毛直竖,等进入城墙后,方才落了口气。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黑竹沟的神秘恐怖由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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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竹沟的神秘在乐山相当有名,不过也都是以讹传讹罢了。所谓的阴间中转站以及市城隍,全是桃子天马行空想的,大家千万别信以为真哦。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