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请随我来!”
襄王跟随着乌图儿的脚步缓缓往里走去,直到见她在一面摆满布匹的木柜前停下。
乌图儿笑着向他介绍道:“本季最新花色的布样都在这儿,其中卖得最好的是这款皎月花绫。”
襄王想都不想便温声应道:“好。”
乌图儿见他很有兴趣又拿出几匹旁的,从布料质地到图样织法,乌图儿缓缓讲述着,语调柔如一道绵长而汩汩不息的细泉,使襄王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节奏一一点头,好半天过后,他带着足足五驾马车的布匹离开乔氏布庄,临行前看向站在乔氏身侧送他离开的乌图儿,心里有了打算。
此后的月余时间里,襄王也时不时寻个由头去往乔氏布庄,今天买布送太后,明天买布送皇后,甚至向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柔安都收到了他“专程”寻来的布匹,襄王突然间就成了孝子贤孙,和许多年都未曾出现过的好兄长。
因乌图儿并非日日当值,故他有时能见到乌图儿,有时就没那样凑巧。再后来,乌图儿见他三两日就要去一趟,看的总是些看过的料子,乌图儿以为他是个不了解行情的新商户,却又不好叫他短时间别再来,便委婉道:“通常这些布料一季只出两回新样式,这一季的已经都上完了,夏季的样式再过半月也就出来了。”
襄王明白了乌图儿的意思,点了点头便拱手告辞了。
乔氏也发觉了襄王的不对劲,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年轻!”
乌图儿一听乔氏这话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原先平静的心里也微微泛起了涟漪。
襄王回到王府后便去了正院,难得同王妃周旭桐坐下来喝一盏茶,聊了会儿心不在焉的天。
周旭桐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将方才有些沉溺进幻想里的小女儿心思拉了回来,伸出提着绣帕的洁白的手,附上襄王的手问道:“王爷可有话要对妾身说?”
襄王被她碰到的手本能抽动了一下,自己也觉得不好,又反握住周旭桐的手,他看向周旭桐那张清秀但并不算绝色的脸终于开口:“本王想纳侧妃。”
周旭桐闻言面色一僵,随即便换上大度的笑容:“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襄王被她问住了,他曾叫人去打听,却没打听到乌图儿的父母姓甚名谁,只知道她是不久前才搬到那附近的,同住的只有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子,看样子像是姐妹,也许是孤女,他想到此更觉得自己应当早些将乌图儿迎入王府,留在自己身边。
周旭桐见襄王没有答话,她又道:“王爷打算何时迎她入府?妾身好提前准备一下!”
襄王道:“不急,此事本王还未同父皇和母妃商量,待福王婚事办了再说不迟。”
宫里近来都在忙碌福王的大婚事宜,李妍已经回府去由嬷嬷教养待嫁,皇后特意吩咐了,不必待她太过严苛,大婚的时候礼仪不出错惹笑话就行,不指望她真能做到如何端庄。
周旭桐侍奉冯良人更加殷勤,偶然间提起襄王常去布庄时,冯良人注意到周旭桐难看的脸色,在她的逼问下,周旭桐说出了实情,并淌着眼泪劝道:“都怪臣媳无用,留不住王爷的心,只怕王爷此举要惹恼了陛下!”
冯良人眼神恨恨地看着周旭桐,随后叫人去请了襄王。
襄王一进麒麟殿便看到周旭桐正跪在地上一脸忧色地看着他,他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也跪下道:“母妃,儿臣是真心的!”
周旭桐去拉襄王的衣袖:“王爷……”
襄王厌恶地掰开她的手,随后起身后退了两步便头也不回地离了麒麟殿,为免夜长梦多,他即刻去了承光殿。
皇上得知他的来意后本想劝他两句,最后只道:“你和周氏成婚不到一年,这般做定会伤了你们的夫妻情分,侧妃进府后王妃同她也很难融洽,你要想好,真喜欢,并且能护住,朕便不管你们的事。”
皇上的态度很明确了,只要他想,皇上不阻拦,于是在福王大婚前的一个月,襄王没劳烦宫里,自己主张了迎亲的礼仪,在得到乌图儿点头后,将乌图儿风风光光迎娶入府,并将王府里最宽敞的院子送给她住,还下令乌图儿日后不必去正院给周旭桐请安。
宣圣十四年夏,福王迎娶李妍,柔安公主下嫁王钰淇,两对新人同日大婚,宫中热闹非凡。
柔安是公主,陪嫁自然丰厚,李妍家世虽高却是臣子,比不得宫里的气派,皇后知道李妍爱比较,不想她在大喜之日落了面子,于是自开库房为李妍添了嫁妆。
婚礼过后第三日的晚上,按照宫中习俗要吃团圆宴,于是旭儿和李妍、柔安和王钰淇都成双成对回到宫中陪皇上皇后及妃嫔们用膳。
与他们形成对比的是襄王这边,他的坐席一左一右分别是周旭桐和乌图儿,合欢抬眼往下去,目光落至乌图儿那张绝色的脸上,心想她年纪是小了些,但已经能担得上“倾国倾城”一词了,难怪向来冷漠的襄王在席间竟一反常态地亲手为乌图儿布菜。
周旭桐看着昔日与自己不对付的李妍被福王和皇后宠得那般娇气,又见自己身旁的襄王身子总是朝向乌图儿,她心里苦涩不已,只想着襄王若能夺到皇位,让她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从此扬眉吐气,那也不算她押错了宝,想到这里她自顾自饮了面前的一樽葡萄酒,酒精的作用并没有使她昏昏欲睡,而是叫她心里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