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妖虽重伤,却躲在了天街,天行宫拿她也没办法,加之血妖法源被毁一段时间内应该难以为祸,所以明照和钟离哙并未在正气门久呆,盘桓一日之后便离开了。
掌门玉灵师兄弟三人外加苗毅,正气宫外送客,为此特意关闭了护山大阵,拱手目送二人直上青天。
客人走了,玉灵掌门回头看了眼苗毅,心中感慨万分,天行宫的到来无疑证明了苗毅这些年的确是被困了几百年,而也因此和天行宫拉上了关系,问道:“居士,玉虚师弟说你此来有要事相商?”
“是!有些事情正要向掌门请教。”苗毅拱了拱手。
玉灵颔首,转身领几人走回正气宫内,一起盘膝坐下。
几人坐下后都等着苗毅的话,苗毅却看了眼门口的守卫,传音一声,“掌门,能否让外面的弟子退下?”
玉灵一怔,看来的确是有要事相商,也没多说什么,朝门外喊道:“你们都退下吧,未得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是!”门外弟子朝殿内躬身行礼后皆退了下去。
施法一扫殿外,确认人都走远后,玉灵道:“居士有话请讲。”
苗毅叹了声,“敢问掌门和两位真人对如今的正气杂货铺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三人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相视一眼,眼中皆有些无奈,玉灵掌门反问:“正气杂货铺能有今天,都是居士一手打下的基础,居士又是何看法?”
苗毅皱着眉头,“正气杂货铺发展的很快,不过牛某颇有些不以为然,事情牵涉到掌门的儿子德明道长。有些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三人再次相视一眼,都看出了苗毅对现在的正气杂货铺似乎有意见,这有点出乎三人的意料。都知道正气杂货铺是苗毅一手奠定的基础,德明经营杂货铺时面对三位的质疑也经常会拿出苗毅来做辩护。的确没想到苗毅竟然对如今的正气杂货铺有意见。
玉灵掌门点头道:“居士但说无妨!”
苗毅略作沉吟,问道:“有些话说出来虽然难听,不过的确发自牛某肺腑,敢问三位真人,可知牛某为何愿在正气门落身,为何愿为正气门效命?敢问三位真人,可知牛某当初抓到千面妖狐时为何不肯将东西交给无相宗,哪怕无相宗势大能给牛某的好处更多。牛某也一心愿将千面妖狐交给正气门?三位真人可知牛某为何愿为正气杂货铺呕心沥血开创基业?三位真人又可知为何正气门答应给我杂货铺两成份子牛某也不愿签订任何契约来保障牛某的自身利益?”
三人默然,这些问题有些不好说。
苗毅看看三人的反应,叹了声,继续说道:“皆因我了解正气门,就像外面牌坊上写的那五个字,天地有正气!因为这是正气门!因为我相信正气门!正气门能让我心安,对牛某来说,心安既是归处!牛某虽然不愿受正气门的约束,可有了好处皆愿双手奉上,皆因牛某是真的把正气门当成了家!正气门对牛某来说。并非一个容身落脚之地那么简单,也并非一个寄身的门派那么简单,如果只为一个落脚之地。如果只为好处,群英会馆多次招揽在下,牛某也并非没有去处,可去之处也并非一个群英会馆,比正气门势大的去处多的是,然而还是那句话,牛某是真的把正气门当成了家,因为这里是正气门!是心存天地有正气的正气门!”
此番话出,三位真人皆为之动容。确实觉得苗毅是发自肺腑之言,诚为感人。
“谁知…”苗毅摇了摇头。“谁知牛某在血魔阵中困了数百年出来之后,再回到正气杂货铺。却发现变了,变得让牛有德心中不安,发现正气门已经不是牛某当初认识的那个正气门,为了逐利已经忘了正气门的根本!诚然,在商言商,无奸不商亦是至理名言,牛某也自认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当初为了帮杂货铺打开局面,亦是不择手段,可对牛某来说,盗亦有道,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根本,无根之萍长的再枝繁叶茂也无立足之处,一个浪来就能打翻,何以久远?”
三人对这番话可谓感同身受,听了都有些心情激动,有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不激动才怪了,苗毅这番话就是切中三人心思讲的。
不过三人表面上并未表露什么,玉灵掌门问道:“莫非居士认为正气门靠杂货铺赚钱不妥?”
“自无不妥!否则牛有德当初也不会为了正气杂货铺的开业呕心沥血,不赚钱正气门何以根深叶茂?我只恨杂货铺的钱赚少了,巴不得赚的越多越好,那样我得的好处也只会越来越多。可还是那句话,盗亦有道,连强盗都有自己的底线,正气杂货铺又岂能抛弃自己的根本?”苗毅朝三位拱了拱手,抑扬顿挫道:“我对德明道长的一些所作所为不敢苟同!”
玉虚和玉炼看看掌门师兄,都没吭声,那人毕竟是师兄的儿子。
玉灵掌门神情有些凝重,被人当着自己的面批自己儿子,心情能好到哪去?问道:“何事不敢苟同?”
苗毅当即将德明拉自己做说客讲的一番话有省有加地告知了三人。
听完后,玉灵掌门神情有些扭曲,强抑住怒火道:“居士就算不说,我又岂能不知,我师兄弟三人皆心知肚明,只是拿他无可奈何。如今他为正气门上下谋得巨大利益,人人得以好处,人心所向,加之打着为正气门前途的旗号,我三人若是强行反对,居士可曾想过后果?”
玉虚叹道:“真没想到一顿生意做下来,一个老实人竟然变得心机如此之深,我们不知不自觉中就着了他的道。”
苗毅反问道:“难道真人真以为这是德明道长的主意?这都是背后有人在给他支招,真人坐镇正气杂货铺不觉得德明道长和群英会馆的皇甫君媃走的太近了吗?”
玉炼在门中醉心自己的事,对其他的事情过问不多,有点不清楚情况。玉虚一怔,“居士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皇甫掌柜在背后谋划的?”
苗毅冷笑一声,“真人以为这次血妖为何能找上我?我和血妖虽有过节,血妖却根本不知我是什么人,根本没办法这么快找到我。真人恐怕不知,我前脚回来刚告知真人和血妖的事,德明道长后脚就告诉了皇甫君媃,随后皇甫君媃立刻找到我,告知血妖是他们群英会的人,当面拿血妖的事来威胁我,这才逼得我这次找天行宫的人来对付血妖!你若不信,不妨找德明道长当面对质,我想德明道长如今根本不屑隐瞒这些!”
“孽子!”玉灵掌门气得直哆嗦一声,这无异于勾结外人吃里扒外!
苗毅抬手打住:“掌门勿急,这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不是德明道长!”目光瞅向玉虚真人,“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玉虚真人!”
“……”玉虚真人无语,玉灵掌门和玉炼真人亦愕然。
苗毅陡然一脸痛心疾首道:“真人坐镇杂货铺,为何对正气杂货铺的事情不闻不问?为何让正气杂货铺的命脉旁落?若非真人的放纵,德明道长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此话说的玉虚真人一脸羞愧,玉灵掌门帮言道:“师弟不通经商之道,不多插手也是不想影响下面的运营,错不在师弟,皆在那孽子身上!”
苗毅立刻反驳,“难道德明道长就懂?谁天生就懂?我也不懂,可我一开始还不是硬着头皮想尽办法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沉默一旁的玉炼突然出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居士既然把话说开了,可有补救之法?”
苗毅点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玉虚真人当即虚心请教:“何以教我?”
苗毅道:“正气杂货铺如今是正气门的财力,利用的好,对正气门有害无益,不能为了泼洗澡水连孩子一起扔掉,正气杂货铺的发展壮大和维护正气门的正统并不相悖,可是经商抱着正气门那一套也确实无益,就看真人愿不愿意为了正气门牺牲自己的清誉去做奸商。当然,也并非要真人像德明道长那般吃里扒外受外人操控,外人可不会在乎正气门的死活,让真人做奸商是要将杂货铺牢牢抓在正气门的手里,为正气门所用,而不是被别人所用!”
做奸商?玉虚真人沉吟不决,无法痛快答应倒不是不愿做奸商,而是担心做不来。
玉灵和玉炼相视一眼,也觉得这样有些为难他,玉灵道:“居士既然有办法,不如就由居士亲自操持,师弟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我们对居士是信任的。”
苗毅摆手道:“这和信不信任无关,我虽是正气门的人,却也算是半个外人,诚如我刚才所说,正气杂货铺必须抓在正气门的手中,若是在我手中哪天变得势大了,哪天我被利益蒙了心,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不利于正气门的事来。我这人一向视钱财如粪土,不想自己有天变成唯利是图的小人,还是离利益远一点的好。最重要的是,我这人不愿受约束,我愿为正气门效犬马之劳,愿在旁全力辅助玉虚真人,却不想染指大权,希望掌门成全,继续让我做个逍遥居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