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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棠闻言,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国师站出来说道:“太子殿下出事事发突然,而京城又离王爷的封地相隔甚远,送个消息一来一去也得十天半个月。”

“太后娘娘可能是怕王爷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所以才没有派人通知你,并不是有意不告诉王爷的,还望王爷能够体谅一二。”

这件事情,国师是知道的,他对吉州这位藩王也是有所耳闻。

按理说,像太子薨逝这样的大事,的确应该派人通知他一声。

但元太后却并不想让袁九安知道。

一来,他和褚氏皇族关系甚好,双方的先辈还是曾经拜过把子的兄弟,属于患难与共的交情。

开国先帝把吉州封给袁家家主,对他很是放心,也从来没有想过把西北这块宝藏之地收回来。

元太后怕袁九安知道这件事后,会为褚氏出头,为他们跟自己对着干。

二来,袁九安的手里有三十多万的兵马,个个骁勇善战,兵强马壮,元太后对此很是忌惮,同时也动了觊觎之心。

她很多次都想把袁九安手里的兵权收回来,也因此派了很多得力的官员前往吉州,与袁九安交涉。

本想着能收一点是一点,到时候等到袁九安手里兵马不多的时候,再割藩撤藩,把袁家的一切据为己有。

但没想到,最后送回来的,只有官员残缺不全的尸体。

其中有一位官员,让元太后印象深刻,那就是她的亲侄子元泽铭。

她原本对这位侄子给予了厚望,没想到最后送回来的,只有她侄子的一只断手。

元太后派人去调查这件事,遭到了吉州官员的反对,袁九安写信说是她侄子有错在先,自己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

吉州天高皇帝远,元太后也没有把握自己对上袁九安,能在对方的手里讨回一个公道。

后来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元太后也因此恨透了袁九安。

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这次假太子下葬和另立新太子一事,元太后并没有派人通知袁九安。

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袁九安也没有为她所用,很大概率对方不会同意。

她只想要快点把皇权夺回来,只要元朝坐上皇位,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就算袁九安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个藩王还能插手到朝堂上来不成?

可事与愿违,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袁九安真的来西蜀国了。

如今还堵住了太子送葬的灵车,不让他们出行。

国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算好了一切,唯独没算到这件事啊!

而且袁九安一看就是秘密进京的,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现在元太后不在这里,也只有他能够出面,来进行交涉了!

见马车里的人迟迟没反应,国师开口道:“下葬的时辰已经快到了,还望王爷能够行个方便,让太子殿下能够早日入土为安。”

话音落下,马车里响起一道醇厚如酒的声音,男人低低开口道:“好歹太子小的时候,本王还抱过他。”

“按照辈分来说,他还要叫本王一声叔叔,如今他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本王作为长辈,怎能置之不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太后娘娘,再怎么样,也得让本王见太子殿下最后一面,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国师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如果说他之前还摸不清袁九安来京城的目的,现在他就搞清楚了!

这袁九安来京城,就是来拆他们台的。

元太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国师上前几步,开口说道:“王爷,不是太后娘娘不想让王爷见太子殿下最后一面,而是太子殿下是被大火烧焦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

“怕贸然开棺,会吓到王爷。”

马车里的男人掀开车帘,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他声音温和的说道:“无妨,本王什么场面没见过,又岂会被一个死人吓到?”

“道长,开棺吧!”

纪云棠这才看清了男人的脸,她吓了一跳,却也十分惊喜。

此人不正是当初在医术擂台赛上,大腿截肢后,她帮忙装上假肢的那位公子吗?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承宣王?

纪云棠为这个发现感到惊喜,她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初第一次见到男子的时候,他坐上轮椅上被小厮推上台,脸上不仅胡子拉碴的,整个人还是病殃殃的,一心想要求死。

没想到,一年不见,他不仅眉舒目朗,精神斐然,一举一动间姿态矜贵,整个人透着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质。

纪云棠的目光落在了男子断掉的右腿上,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这条腿是假肢。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男人转头朝着纪云棠的方向看了过去。

刚一眼,他就愣住了,琥珀色的瞳孔猛的一缩。

是她吗?

曾经救他的那位姑娘?

或许是感应到了他的困惑,纪云棠冲他眨了眨眼,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袁九安心里瞬间就确定了,眼前的姑娘的确是当初出手救他的夜王妃无疑。

虽然纪云棠的脸上化了妆,皮肤涂抹上了姜黄粉,整个人看起来土里土气的。

但她那双水眸清亮的狐狸眼,是袁九安这辈子见过最灵动的。

只是一眼,便不会忘记。

袁九安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然他很想和纪云棠坐下来一起叙叙旧,聊聊天,但现在这个情形,显然不太合适。

而且纪云棠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他自然不能当众跟她相认。

袁九安只能强压下了心底的激动,转头看向了国师。

他见国师一直没有行动,问道:“道长为何迟迟不愿意开棺,难道本王坐马车大老远赶来京城,为太子殿下送行,我连见他最后一面的资格也没有吗?”

国师知道开棺意味着什么,他额头上冷汗涔涔,很快后背就浸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