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感觉到母妃的情绪不对,不由紧紧的贴近了母妃,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好奇的意味:“母妃,你不高兴吗?”
小孩子对于大人的情绪感知还是十分敏锐的。
岁岁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母妃的不开心。
她总觉得,母妃看似是冲着她笑,但是眼睛里却是含着泪水的。
小孩子想不了那么多,但是她知道,笑应该是开心,眼泪更多的时候是难过。
她好奇又担心的看着母妃,一双圆眼里盛满了关切。
看着这样的岁岁,祁王妃再也绷不住了。
她蹲下去,一把将岁岁抱住,温柔的将小孩子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身前的位置,然后贴着岁岁的小脑袋,默默掉眼泪。
祁王妃不想哭,不想吓到孩子。
她娇养了这么久的宝贝,终于明媚自信起来。
她怎么舍得在孩子面前哭的?
祁王妃只想看着小孩子快快乐乐的,并不想让她感受这人世间的险恶还有痛苦。
可是,如今这件事情,岁岁应该知道。
人总有来处,岁岁也是有的。
感觉到母妃在哭,岁岁有些慌了。
她想挣扎着下来,但是却被母妃抱得紧紧的。
她慌乱的伸出小手,揽住了母妃的脖子,声音急急的:“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祁王妃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抱着岁岁去了亭子那里坐好。
这里可以欣赏到不远处荷塘里的花。
庆王虽然不经常在府里,但是府上的一应物品都打理的不错。
荷花开得很好,巨大的荷叶铺在水面上,看起来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样子。
祁王妃喜欢这样的夏日风景,因为这会给人一种,生命力很旺盛的感觉。
她希望她的宝贝,也像是夏日的绿意一样,长长久久,又生机勃勃的活着。
慢慢的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祁王妃轻轻的亲了亲岁岁的小脑门。
低下头,对上岁岁担心的小眼神,祁王妃的心又酸又软。
这样的宝贝,她才拥有几个月!
祁王妃心里的难过,顿时汹涌起来。
她不停的劝自己,岁岁就算是回了庆王府,以后也是留在京城的。
她们距离近,想看的话,还是随时可以看的。
而且,庆王府没有女主人,岁岁需要陪伴,需要人带着。
祁王妃想,她这个曾经当过母妃的人,应该很适合吧?
在庆王忙碌的时候,顾不上岁岁的时候,她可以帮着带孩子。
她半点也不会觉得辛苦!
调整好情绪,又哄了自己半天之后,祁王妃这才双手轻轻捧着岁岁的脸,母女俩无限贴近,声音也放低了很多:“岁岁,母妃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有听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母妃,如果实在不懂,也没关系,咱们记下来,等到长大之后,再回头看,再慢慢理解,好不好?”
听不懂?
那是什么啊?
岁岁还以为,像是夫子讲课那样。
沈夫子讲的课,她就有很多不懂的。
夫子也说了,让她们温故而知新,记得常背常问,别把嘴当摆设。
想到这些,岁岁自觉明白,重重点头:“我听母妃的!”
看着小姑娘娇艳明媚的样子,祁王妃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发酸的眼眶,慢慢说道:“岁岁还记得娘亲吗?”
娘亲?
母妃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岁岁没想明白,她努力的回想,却只隐约记得一个雨夜。
再多的,她没有印象。
小孩子能记住的东西原本就多,三四岁之前的事情,也是很快就会忘记。
她努力回想,没想起来,记忆里的娘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梦里,有一个温柔的妇人,她一直在摸自己的头。
梦里,岁岁告诉自己,那是娘亲。
那是她想象中的,也是她想要的娘亲。
如今母妃问起来,岁岁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她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
祁王妃没看明白,低声问岁岁:“为什么摇头又点头了呢?岁岁不要怕,都跟母妃说说。”
岁岁乖巧的将自己不记得娘亲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说了一下,昨天晚上,有一个温柔的妇人,进入她的梦里,梦告诉自己,那是娘亲,但是娘亲说的话,自己听不到。
岁岁如今只记得那只温柔的手,连对方的面容,都记不太清了。
祁王妃听完愣了一下,她想……
这是庆王妃托梦来了吗?
祁王妃其实也不确定。
不过,看岁岁向往的小表情,祁王妃想,也许真的是庆王妃这个亲娘托梦了。
到底不舍得看自己的孩子过得糊涂,所以想告诉这个孩子,她有来处,而且来处很好,爹娘也很爱她。
她不必难过,不必自卑。
她不比这世间其他的孩子少什么,甚至还拥有更多的爱。
想到这些,祁王妃又轻轻的抱了一下岁岁,然后低声说道:“岁岁,那就是娘亲啊,远在青州,舅舅舅娘家里的那一个,并不是娘亲,雨夜里离开你的,那也不是你的娘亲,你的娘亲啊……”
祁王妃未曾见过庆王妃。
对方与庆王相识于边关城,还未来得及带回京城,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祁王妃也只记得,当年庆王迎娶牌位的时候,那上面刻着对方的名字。
甄念念。
据说是个孤女。
再多的信息,谁也没好意思多问。
祁王妃其实也形容不出来,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但是,应该是很美好的,热烈又勇敢的姑娘吧。
祁王妃语调缓慢的跟岁岁解释着她的来处,仔细的告诉她,她有一个如何如何爱她的父亲,一个温柔又洒脱的母亲。
另一边,祁王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把事情的真相说与庆王听。
不止如此,皇兄调查来的那些东西,祁王也一并带过来,一起交给庆王看。
把资料交出去之后,祁王捂着脸,就控制不住,又哭了出来:“呜呜,王弟,你也就是我弟弟,换一个兄弟过来,我都不可能跟他说实话,我的乖乖,我还没疼够呢!”
庆王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直接傻住了。
他好半天之后,这才机械的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摞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