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我堂弟的尸体,那证明这场劫难距离此时并不会太久。”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墓碑,那清楚的证明了我已然身死。”
“而我身死,诸葛家就不会有人再能执掌八阵图,至少未来五十年内,不会有人能够有这个能力。”
诸葛非我淡淡叙述道。
将所有的前因后果对着这个昨晚最大的敌人全盘托出。
“没有八阵图,诸葛家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而有了八阵图,诸葛家至少能保留一丝的残存。”
这份语气很笃定。
这份笃定让白忘冬眉头微动。
看来八阵图当中还藏着更深层,只有诸葛非我或者诸葛家才知道的秘密。
“如果我的梦没有错的话,那一切的一切就都还有着转机。”
“诸葛家需要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能够使用八阵图的人。与其把时间全都浪费在虚无缥缈的治病上,倒不如想想如何才能够找到这么一个人。”
诸葛非我从太阳上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诸葛空。
这句话不用多说也能明白。
这就是他想到的办法,找到的那个人。
一个……如他又不是他的人。
白忘冬同样将目光投向了诸葛空的方向,低头沉思几秒。
“所以,天道残身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以,但还不够。”
诸葛非我很坦诚地说道。
“除了对天道的亲和,还需要诸葛家的血脉,以及……我所修行之法。”
“这孩子,看似不谙世事,可实际上,他的脑海当中存在着我全部的记忆,只不过这份记忆于他而言,仿若是是旁观者的视角。”
所以是兄弟,而不是另一位“我”。
诸葛空是在戏言术的加持下,将诸葛非我的一部分存在复刻在了那道无意识的天道残躯上的。
他们可以是本身和分身之间的关系。
但也可以是用兄弟来区分。
从诸葛非我将“诸葛空”这个名字赋予天道残身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是这世间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
“他就是我留给诸葛家的保障。”
有着这个能够操控八阵图的人存在,这场大劫一定能够预防的住。
如此,他也算是能够安心闭上自己的眼睛度过这剩下的余生了。
听着诸葛非我的话,诸葛空表情没有任何一丝的动容,即便是理解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没有多么在意。
就如诸葛非我所说,他拥有诸葛非我全部的记忆,知道他的每一个想法。
他当然明白,自己所诞生的使命是什么。
听着诸葛非我讲述完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白忘冬之前没办法理解的地方总算是有了答案。
“英杰帖是你做下的标记,如果你不将进入阵中的人身份搞清楚,那么没办法将每一门对应的法和道送进相应的容器当中。”
“选取三十岁以下的人,是因为这个年龄段的法和道的层次会与你的记忆更加的相配。”
诸葛非我默默点点头,确认了白忘冬的说法。
这整个局的每一步都是诸葛非我推演了数次才制定的计划。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他都斟酌斟酌再斟酌过。
他知道百晓生若是得到了这个消息,绝对不会安分守己,一定会从中做些什么,所以打从一开始就防着他。
羊岚作为黑市上有名的神秘织梦人,这个人的织梦术,他是最需要的。
但如果他是百晓生的话,那这唯一一个可以由外人参与的位置,他一定会在这里安排好人。
这个人要重要到让他不得不用。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在防着羊岚。
只要他露出马脚,那一切都可以等到吃干抹净之后再动手抓人。
百晓生的所求他猜不到,但也不需要猜到,只需要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会要什么,他能要到什么,这样即可。
只不过他没预测到白玉京的出现。
但这也没问题,这种等级的威胁在他的计划当中。
有八阵图在,那在诸葛家,他就无所畏惧。
但白忘冬的手段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为何你会把张月英给送出镇子外面?难道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发现了这镇子的不对劲吗?”
就像是在讨论着一个话题一般,诸葛非我十分心平气和地对着白忘冬好奇问道。
白忘冬点点头,又摇摇头。
“发现了一点,但又不是完全发现了。”
这里的灵气太浓郁了。
这是好事,可好事如果发生的不恰当,那就是诡异之事。
诡事,有好有坏,让人分辨不清。
所以……
他需要一张藏起来的底牌。
而张月英恰好有这个资格。
不过……
“这个东西,应该能够投射出我们的行踪吧。”
白忘冬从袖子当中取出了一本精美的请帖,对着诸葛非我开口说道。
诸葛非我目光扫了一眼那请帖,稍稍点了点头。
他监控着全天下每一个收到请柬之人的行踪,即便是昨日计划开始之前,他都在盘算着这大阵当中到底有哪些人。
“我知道她来了镇子,也知道她出了镇子,但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以为,她真的就只是受了你的命令去查了赵临江。”
可没想到,出了镇子之后的张月英一去不复返,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带着队伍杀了回来。
当锦衣卫开始成群结队地出现在一家的时候,就已经是天大的祸事了。
到那个时候开始,一切都无力回天。
兵败如山倒。
他一鼓作气地就全都输了。
棋差一招。
满盘皆输。
当然,最绝杀的还是白忘冬控制了诸葛空,这才是最无解的手段。
没什么好说的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赢一辈子,也没有一个人一辈子都不输上一次。
“看来你已经接受自己的未来了。”
白忘冬看到他这副坦然的样子,笑着说道。
诸葛非我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突然扬起了笑容。
“去哪里都无妨,我未曾离开这诸葛家一步,从未看过外面的风光,即便是诏狱牢笼,对我来说也是新奇之物。”
他这个坐在井里的青蛙也能出去看一看天有多大了。
“真好啊……”
真好。
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