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冀州刺史府的正式启用运转,对北部冀州的建设改造也逐渐提上了议程,尤其是真定通往各府县的官道和各府县的沟渠疏浚都是迫在眉睫。
江毅也列席了他们的讨论,听他们说的都挺有道理,遂写了一份手令,令方重押送一万五千名俘虏来真定。
有了这一万五千人的蛮族青壮劳工,有人民军士兵的鞭子在背后摇晃着,那建设速度是突飞猛进的,是一日千里的。
原乾州的建设,凡是苦累的、繁重的,都是俘虏劳改犯们做的,他们“真的是不怕苦、不怕累,全心全意为建设付出,一不抱怨,二无异心”。
布尼心月回到了部落,在祖父的毡帐内,真的完完本本的将与江毅见面会谈的全过程,一字不漏的讲了一遍。
老布尼听完后半天没言语,好久,问孙女道:“乖孙,你是怎么想这件事的?”
布尼心月不假思索的答:“祖父,其实心月觉得没什么不好,只要别再打仗死人了,心月就觉得好。”
老布尼很是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孙女,道:“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对了,抽空去看看孛几去吧,听说他的情况很不好,如今天开始热了,也不知热天来了,他的身体能不能康复。哎!”
布尼心月心中一沉,听话的对祖父点了点头。
看着布尼心月离去的背影,老布尼也是无奈,据他了解到的,孛几可能扛不过去了,每天不停的咳嗽,不停的吐血,一个人有多少血够吐的?估计也就这两天的活命了。
布尼心月与博都哩孛几其实没有多少交集的,两个地方长大的孩子,一个出身王廷,一个出身部落,相差八九岁,双方自小都不认识,也就是自双方有了婚约后,布尼心月这几年才与他有过几次见面。
两人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政治联姻而已,碍于双方的家族,都必须忠于对方的。
如果孛几现在去世,布尼心月也说不上难过,毕竟有了婚约的男人死去,没有一些挂怀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孛几若在与布尼心月完婚前死去,布尼心月也不会为他守孝、守身什么的,你若死去,她可以改嫁,别说未完婚,就是婚后生几个孩子了,丈夫若死去,女人随时可以再嫁。
这就是草原民族,他们没有三纲五常限制,继母嫁继子,祖父娶孙媳,弟弟娶嫂子,都挺正常。
老布尼一人在毡帐住反复思考江毅托孙女带回来的话,初始听还是有道理的,细细品味,江毅其子用心何其歹毒,这虽不是刀光剑影杀的人头滚滚,但结果也不啻于赶尽杀绝。
江毅此子完全是灭了草原民族自有的文化,按江毅的说法,自此也是炎黄子孙了,既是炎黄子孙,岂能不学炎黄文化?
老布尼彻底无语了,眼前有三条路可选择,他一直在犹豫,不知选哪条路好。
一是接受江毅的说法,纳入炎黄文化圈。二是继续与江毅开战,用勇武和实力打败江毅。三是离开此地,退回到漠北极寒的大湖边,那是他们靺鞨族的发源地。
老布尼无力的走出毡帐,骑上了马背,在几名护从的陪同下朝王廷驶去。
严母和程灵儿一行来到,不,是回到,回到真定郡的时候已经是七中旬,离中秋节不到一个月。
真定的新家离刺史府很近,薛城元一听说严母回到了严府,第一时间就来探望,见严母虽一路舟车劳顿,却无一丝倦意,知是她只顾欣喜开心呢,哪还有时间疲惫。
当下命人去军营通知江毅,晚间给师母设接风宴,不许迟误。
被江毅硬逼到真定郡郡守位子上的严从喻,自刺史府搬到真定之后,就马上鞋底抹油溜之大吉了,薛城元一直想把他拉回,无奈严从喻也学滑头了,缩进军营,数日不出。
薛城元没有办法了,只好将刺史府长史封开一纸公函赶进了真定郡守府。
据说封开拿到让他上任郡守的公函时差点哭了,“很是激动的仰天长叹:我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桓安的陈县令,被薛城元调任为常山郡守,易阳和梁期的县令也分别被调任为冀北的两个郡守。
薛城元将江毅推荐的七个县令,分别调任为其他七郡的郡守 ,又将刺史府的两名执事分别调任为渤海郡守和平原郡守。
自此,冀州现在管辖的十五郡,除了清河郡守程竹山、邯郸郡守张茂文、巨鹿郡守田升民之外,剩余的十二个郡守全部启用的都是这两三年来乾州自己培养出来的新人。
至于下面各县的县令的人选,薛城元在征求江毅的意见时,江毅说:
“就让各个郡守自己想办法,若推荐的好官,他跟着沾光,若推荐的贪官,他跟着丢脸,实行负责制,他比你老薛都尽心。
你老薛负责统筹好全州就行了,抓好监察署,严惩贪官,褒奖清官,鞭策懒官,务必做到不伤民、不坑民、不害民。
我们的冀州就会一天比一天好。”
在场的薛城元等一众官员听了无不点头。
当晚的接风宴还是在严府举行的,不是真定城没有像样的饭馆,像江毅、薛城元这样的大佬出行,再加上又是请严母吃饭,那随行的阵势会小吗?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啊。
再加上江毅很是小心,他可不想被谁一不小心给刺杀了。
再说了,他江毅都能穿越到这,会不会也有人穿越过来了呢,世间有好多“不好说、说不准、不一定”的事,小心无大错。
几个月没见,程灵儿又好看了一些,可能是夏天穿的薄的缘故吧,程灵儿的身材比以前要好看多了,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发育的很好,毕竟二十岁了。
白嫩的肌肤,尤其是她脖颈处的皮肤,光滑雪白,江毅一时走神了,被程灵儿娇羞的瞪了他一眼,他才讪讪转头,实在是大意了,哪有直眉瞪眼的偷看的。
程灵儿也没有往日的娇羞了,比之前大方了不少,还能主动给江毅说话,讲起她们在涉县经历。
看起来她与外祖母外出一次有了见识,自是成熟了许多。看来还得让她多见见世面,别整天跟个小女人似的,足不出户的黛玉葬花,那会得忧郁症的。
接风宴人并不多,七个人,男的也就是他们四个人,薛城元、严从喻、封开、江毅,女的就是严母、严从喻的夫人严刘氏和程灵儿。
大家有说有笑的说东道西,现在各项事务都在稳步的进行着,也没有那么多事再商讨了。
众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中秋节,一算还有二十五六天的时间,江毅想起了一件事,自己静静地盘算了一下,可行。
众人在谈笑间,忽见江毅不言语了,愣愣的坐着皱着眉头像在思考什么,便也不打扰他,果然,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江毅说话了:
“封子仲,我帮你出个点子,帮你出个提升你郡城名望的点子,你要不要?”
几日都望向江毅,却听江毅又说到:
“我想来想去还是用封子仲的真定郡拿出来说事好。
一呢,真定郡是冀州刺史部的所在地,容易受大家关注。
二呢,我们冀州刚南北合一,正好借这个机会宣扬一下冀州,窥一斑可见全豹,真定就是新冀州的代表。
故而,我这有个想法,封子仲,你要不要?要的话,就连喝三碗酒。然后我给你说怎么办?”
哪知封开“忽”的站起,二话没说,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放下空碗,双手拎起酒坛给自己满上,端起碗又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碗,又是一饮而尽。
放下碗,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边的酒水,往椅子上一坐,靠在椅背上两眼直勾勾的看向江毅,就是不说话。
众人哄堂大笑,连程灵儿都捂着嘴笑出眼泪了。
江毅看着封开,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勇猛了?”
封开还是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江毅。
江毅一指封开,对薛城元说:“老薛,就这样的傻子,你竟然让他当郡守?”
众人又是一阵笑,封开说话了:“江铭远,你说还是不说,如果你嫌三碗不够,我可以再喝三碗。快说!”
严从喻停止了笑,对封开道:“子仲,你当心他骗你。”
封开一笑道:“他江铭远想把我灌醉,我是知道的,但他说要帮我出点子的话,我是相信他的,他什么都可以开玩笑,唯独谈正事,他还是靠得住的。”
众人都点头,这点封开说的不错,事实就是如此。
江毅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你真定郡出面搞一场中秋诗会,邀请天下文人墨客及文学大家共同参加,你说,当今天下,能做这事的除了咱们冀州,还有地方能办的起来吗?
这样做既体现了真定的实力,又体现出我们冀州的安定、祥和的大好局面,既安了我们冀州百姓的心,又让想迁往咱们冀州安居的,外地百姓放心。
一举多得事,你说是不是好事吧?”
众人一听,各自暗暗思忖了一番,不由称赞江毅出了一个妙招,只是花费肯定不少。
江毅一看薛城元想蹙眉,马上说道:“其他我帮不了你,这次的花费上我给你包了,行了吧?”
封开道:“那我就可得多谢你了,不行,我再喝三碗吧,好表示我的诚意呢。”
严从喻伸手拦着了:“算了,意思到了就是了,哪能让你喝醉,明天你还得与铭远商谈具体事宜呢。”
薛城元道:“铭远这个主意出的非常好,先不说其他,就是单单那些士子文人们,他们这一来一往,就把冀州好好夸一遍了,想想,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举办过这样的大型活动了。”
江毅道:“这就叫打开真定的‘知名度’,体现冀州的‘软实力’。”
薛城元三人又是一惊,“知名度”,“软实力”,三人默默揣摩,这“知名度”还好理解,这“软实力”为何物?
江毅给他们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他说:“你们可以这样理解,我今晚来师母家吃酒,师母家的院子啊、房屋啊、家具、摆设等等,能看到的就叫‘实力’。
师母说,铭远啊,一会你走的时候,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将我存放的那几万两银子你拿走吧。”
众人哈哈大笑,连严母都拍着江毅笑的前仰后合的。
严从喻一咧嘴:“就你想的美。”
江毅道:“我这不是举例子吗?
师母拿银子给我,你们虽然知道,但没见到,可是你们不但相信,而且还认为师母有好多银子,这就叫‘软实力’。”
江毅歪解了这个词,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就行了,免得照本宣科的解释,还有“国民经济”,还有“综合实力”呢,这都要解释下来不得累死。
众人似有所悟:虽然看不到,但人家能做到,还哪样都能做到。
江毅无语,以后说话还是得小心,一不小心蹦出个词,解释太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