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微微震动。
听到那句“母亲”,金昊霖有种不好的预感。
转过头去,一道健硕的身影映入视线,与心中预料的模样重合。
程娇看见陌生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柳眉倒竖,脸上的肉堆积到一块儿,眼睛只露出个缝儿来。
她指着金昊霖,语气骄蛮:“母亲,你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我的房间?我这里这么多宝贝,要是有什么损失怎么办?”
她最讨厌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
身边的几个侍女都被她驯服得服服帖帖的,连句话都不敢多说,更别提看中她的宝贝了。
在女儿面前,百花谷谷主没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也柔和了起来。
她上前,轻柔地握住程娇的手,语气满是宠溺:“娇娇,这是我带来给你改善体质的。”
“改善体质?”程娇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微斜,抽出被握着的手,走过来打量着金昊霖。
扫视一圈后,她好奇道:“这就是男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她自幼生活在百花谷中,从未见过男子。
如今见到金昊霖,像是在围观什么稀奇东西一样,还欲上手抓金昊霖的胸膛,吓得他连忙躲开。
生怕晚一步,自己就贞洁不保。
本要抓住的东西从手里溜走,程娇很是气愤,厉声呵斥金昊霖:“你给我站在那儿,不许动!”
瞧他这蠢笨自大的模样,金昊霖连眼神都不屑给她,质问百花谷谷主:“谷主这是什么意思?”
用人来改善体质,除去炉鼎之外,还能有什么可能?
金昊霖在高位待习惯了,旁人见他无一不是客客气气,就连修仙界有名的人物对他都要以礼相待。
而现在,竟然有人要将他当做炉鼎。
真是对他人格的践踏!
程娇见他不理会自己,更生气了,迈着两条粗壮的腿,蛮横地伸手要抓住他。
“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
金昊霖一个闪身躲开。
程娇用势很猛,这一下不仅没抓住,还撞到了柱子上,额头有血迹洇染开来。
感觉到痛意,她肥胖的小手摸上去,猝不及防染上红色的粘稠液体。
程娇终于是露出了眼睛,眼神惊恐地瘫坐到地上,“哇”一声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这走向,一旁的金昊霖都懵了。
他感知了下,这位少谷主实力不过炼气四阶,连未满十岁的玖儿都比不过,难怪要找他来当炉鼎。
百花谷谷主神情紧张地上前,那人前气势凌人的谷主,竟蹲下了她尊贵的身躯,抱着程娇的一边胳膊。
至于为什么只是一边……
就程娇那宽大的身躯,把她人掰开了也不能都抱上。
被母亲扶着,程娇哭得更凶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地掉,把金昊霖看得是满头黑线。
百花谷谷主温声安慰着,程娇不知听没听,反正那哭声大的金昊霖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她伸出手,用灵力疗愈着程娇头上的伤势。
不过几息,就已然全好,程娇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却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趁着两人不注意,金昊霖背在身后的手拿出通讯灵牒。
这点小举动肯定会被百花谷谷主发现,但看她现在忙得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了自己。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金昊霖也不好多加放肆,发送了一条信息就收了回去。
之后的每一秒都很难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百花谷谷主才哄好程娇,吩咐两个侍女带她出去散散心,这才起身对着金昊霖。
“金二公子也看到了,我这女儿已经四十岁了,却还只是炼气期。”
母亲既是元婴期强者,后辈不该这么差的才对。
金昊霖嘴唇嗫动,碍着教养,把笑意按捺下去。
四十岁他叫声姨都不过分,竟然在他面前哭起来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要不是这有他两个宽的身躯,他差点以为这巨婴只有四岁。
他本想问句“令千金是否心智不全”?
可转念想想,哪有当着母亲的面骂她的孩子是傻子的。
更别说对方手里还握着自己的命,虽然只是单方面认为,不过还是拘谨着点为好。
“也不怕金二公子笑话,我家娇娇灵根奇特,无法凝聚灵力。
我为了让她修炼,使用了不少灵气入体的方法,却无法将其吸收,费劲心思也只吸纳了一小部分,才让她到炼期四阶,其余灵力滞留在体内,无法吸纳也无法引出,使她身躯变大。”
说到这,百花谷谷主心存愧意,更多的则是恨。
读出了她眼中情绪的流转,金昊霖猜测程娇的体质很可能和她的父亲有关系。
毕竟以百花谷谷主的天赋和实力,诞出的子女不说有多么优秀,却也是芸芸众生中显眼的存在。
再开口时,百花谷谷主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还因此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灾祸。”
她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随着灵力慢慢散去,她的身体也产生了偌大的空虚感,若想填补,就必须继续摄入灵力,娇娇也因此上了瘾,乐此不疲地吃食着灵果,才让她变成了这副样子。”
金昊霖还奇怪,怎么会有人长成那个样子。
那个身材,简直是有违人类常理,还以为她和其他物种有血缘关系,原来是这样。
“你一手造就了她这个样子,现在竟让我来弥补?”金昊霖怒不可遏。
百花谷谷主厉眸扫过去,质问他:“金二公子,我知道你身份高贵,可只要受些委屈,就能让娇娇恢复健康的身体,你为什么就不能做出牺牲呢?”
金昊霖笑了。
气笑了。
他的确对程娇有一瞬的怜悯,可他本人不该对此事担责。
体质与父母有直接关系,程娇的体质是父亲造就。
而让她对灵力上瘾,成了这非人模样的,是她的母亲。
且程娇性格娇蛮跋扈,定是百花谷谷主溺宠娇养出来的。
一对不合格的父母,让自己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却转而将灾祸转移给其他人,美名其曰为了弥补。
实则,不过是逃避责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