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杨光鑫“嘭！”的一下拍响桌子，对着一脸义愤填膺的许华年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办公室大门，“你先出去！”
许华年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望向一直站在自己一边的领导，“杨……杨局？”
“你先出去，”杨光鑫再一次挥了挥手。
许华年没预料到会让自己离开，一如往常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走到办公室中间仍旧没有想通回头，见局长视线完全没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不满的情绪出了办公室，让大门敞开。
“老姜，”杨光鑫示意了下姜黄洞开的门，刚刚就在自己拍桌子时，超出平日里大得多的动静，或许有临近办公室里的人听到。
姜黄站起身把门关严，透过门页合拢的一霎那发现许华年并未走远，停在不远处的楼梯间内。
“先坐，”杨光鑫从自己办公桌后走出来，指了下会客的沙发，自己则坐在另一侧，从兜里掏出包烟，撕开**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姜黄接过瞄了一眼是玉溪，了解对面人兜里常年备着两盒烟，好一点的是荷花，撇一点的是玉溪，这么明还把自己当自己人看。
打火机点着，两人相对而坐都没有开口，直到一根烟抽到一半，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杨光鑫说道，“老姜，胡前的事我要向你道歉。”
“杨局——”姜黄略微起身，“你不能这么说……”
杨光鑫安抚着手掌向下压了压，“你听我说，我事先并不知情他有抑郁症，这孩子一直被原生家庭破裂压着……噢，对了，你去了广鞍两趟应该比较清楚，他从小到大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我那个妹和只知道在外边胡作非为的妹夫对他造成伤害太多……哎！只是我没想到这么严重，竟然患上了心理疾病。”
“我也是从他跳楼后知道的，”杨光鑫把烟头狠狠杵灭说道，“他那个妈从来没和我提起过，也许连这个当妈的都不清楚自己儿子到底什么情况，只知道人没了后对我一直哭，毕竟我这个侄子才过三十岁，刚结婚不久，说走就走，别说是看着长大的，一般认识的人都接受不了。”
“所以，”杨光鑫望着姜黄说道，“我那会第一时间和许华年想的一样，他的死有你的失职在里边，你可以理解成迁怒吧，给你停职转岗有发了脾气，希望你能理解。”
姜黄把自己手上的烟熄掉，眉头微皱说道，“杨局，胡前的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杨光鑫摆了下手，“我明白，上次你说的‘谋杀自杀者小组’引导式自杀，我记得你说有五个人？”
“有一个小组是五个人，”姜黄不自觉间声音缺少了一些底气，“还有——”
“还有？”杨光鑫接住话头，“还有另外的小组？”
“可能……”姜黄露出不确定的神情，“可能不止一个。”
“那是有很多个了？”杨光鑫往后靠了靠，“你说有多少个？”
“我只能说……不止一个，”姜黄视线掠过局长的肩膀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他们此刻遇上同样的问题。”
“什么问题？”杨光鑫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表达出不信任的肢体信号。
姜黄把对方保留意见的姿势落在眼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们在被自杀，换句话说‘谋杀自杀’轮到他们自己头上了。”
“什么意思？”杨光鑫眯着眼睛，“轮到他们自己？”
“这几天，确切说三天两夜，光知道的死了有五个人了，”姜黄望向局长眼睛说道，“没有错的话都是‘谋杀自杀者’小组的，我今天来就是调他们的社会关系，他们……表面上看都是自杀，但全都是被自杀的。”
“你等等！我缕一下你的话，”杨光鑫突然站了起来，绕到沙发背后边走边说道，“有不止一个‘谋杀自杀者’小组，每个小组差不多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分工明确，创造一系列条件，目的是让某个不想死的正常人最后跳楼自杀？比如说胡前？”
姜黄点了下头。
杨光鑫接着说道，“然后，这几个小组的成员最近几天又陆续自杀，是因为有另外‘谋杀自杀者的谋杀自杀者’的小组把‘谋杀自杀者’的小组当成目标，短短两天谋杀自杀了五个人？我这么理解有没有问题？”
姜黄思考了两秒又点了下头。
“好！”杨光鑫突然站定转身正当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刑警，“老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帮人的目的是什么！以你的说法，如果他们是‘谋杀’，那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姜黄顿时无言，只能折中说道，“杨局，我觉得……”
“是不是你也觉得没有动机？”杨光鑫指着办公桌上一叠许华年留下的档案，“就拿那个什么王国露来说，也是你上周来找来时想说服我的例子，你说的谋杀自杀者小组他们把当事人逼死了，那么，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金钱？利益？还是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处？哪怕你说出来一样都可以。”
“杨局……”姜黄尝试用另类的解释，“你知道的，有些人以杀人为乐趣，他们本身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为了单纯杀人。”
“我不否认有类似的变态，”杨光鑫双臂撑在沙发靠背上，双眼直视老下属，“那你告诉我五个都是这样的变态？这还只是一个小组？还另外有其它小组，全都如出一辙的心理有问题的？我跟你说，类似这种人——哪怕冒一点害人的苗头，全都被关在精神病院了！”
迎着巨大压力的目光下，姜黄试着想再说明些什么——
“算了，到此为止！”杨光鑫重新站直身子居高临下，“胡前的死是抑郁症导致的，没有什么‘谋杀自杀’，王国露的死是他自己走投无路，这两天自杀的死全都是活不下去！”
“老姜！”分管刑侦的市局副局长透着威压，“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六月份就退休了吧？只有半年时间，不管你是在市局还是街道派出所，我都让你以刑警队长的职级退休，但是有个前提——”
姜黄下意识望向沙发后的正经凛然的局长。
“前提是剩下这几个月里，”杨光鑫以绝对服从口吻说道，“安分、不要躁动，等着光荣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