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不是终结。
整座孤儿院就像是立于尸山血海之上,永远不会得到救赎。
这里也许曾经没有任何人死去,但是它却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一瞬间好像有血迹在尸身底下不断地蜿蜒,渐渐汇聚成诡谲扭曲的图案,像是献祭一般。
无穷无尽暗沉的血色雾气似乎开始蔓延,笼罩在这一片孤儿院之上。
气势汹汹的人们来到钟塔之下,少年身子扭曲,白骨外露,可是脸上的神色平静至极。
他的眼睛微微向外突着,没有生机,没有闭上,而是直视着天空,两道血泪从他的眼角流出。
星星点点的血迹勾勒在他脸侧那可怕的黑色胎记上,好像让那一块胎记活过来了一般,像是一条狰狞腐烂的黑色虫子缓缓地蠕动着。
像是突然被噤了声,就连原本呲着尖牙的恶犬都夹起了尾巴,像是在恐惧些什么,喉咙深处发出阵阵不安的低鸣。
所谓的‘帮凶’们围着那一具死尸,只觉得这个时间点真冷啊。
无论如何地奔波,身子也丝毫暖不起来,而且,越来越冷了,好像被封在冰窖之中。
围着的人最终散去了。
血迹再多,也总有被完全清除干净的一天。
这件事情,被高高地举起,然后又轻轻地放下了。
背后的操纵者无声无息地掩盖着这一切罪行。
一个发了疯的少年。
心底阴暗,性格扭曲,滥杀无辜,不知悔恨。
一个意外,一句罪有应得,便画上了故事的句号。
这一座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新鲜血液的孤儿院开始被重新估值,一时间却还没有被完全放弃。
一夜之间,员工的大换血,在利益的驱动之下,永远会有新的选择在等待。
肮脏的交易依旧在进行的,却更加隐秘谨慎,要求也越来越多。
但是,所谓的‘诅咒’却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从这一所孤儿院离开的人,不管他们是否真正见过那个雪夜少年的惨死的模样,他们似乎都能够在脑海之中清晰地看见对方,看见对方那死不瞑目,看见那诡异的黑色胎记。
这一幕就像是放映的电影一般,总是不自觉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闪回,无时无刻,深深地缠绕在灵魂之上,不断地侵蚀着。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并且与日俱增,就像是那个少年的怨魂始终跟着他们,从背后伸出手,扼住他们脖颈,掐住他们四肢。
只要某一个放松警惕的瞬间,就会将他们送入地狱。
“啊啊啊啊啊!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我做的!”
“不关我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孤儿院里面。
在孤儿院外面。
都有人发疯了。
不止一个。
有精神的疯病。
还有身体的病。
他们一日比一日地虚弱,身上出现了只有他们自己看得见的黑色斑纹,还在缓慢地扭动着,像是在一点一点地蚕食他们的生命力。
现代的医学仪器检查不出任何的异常,无药可救,无药可医。
孤儿院里开始接二连三地死人。
总有人说看见一个脸上有着黑色印记的影子徘徊在钟塔之上,游荡在十字架之下,封存于密闭的木箱之中。
未知的,无法解释的事情总是让人恐惧。
这一所巨大无比的孤儿院开始染上了腐朽的气息,开始迅速地破败,没有生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所有的人全部都远离了这个不祥之地。
可是诅咒却并没有因为距离的遥远而消失,反而无处不在,避无可避。
曾经在事件发生之后,还在孤儿院待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被转移走的孤儿身上似乎也带着这种死气和诅咒。
他们的精神和身体比起原来要糟糕了很多,并且长年都无法改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任凭风吹雨打的孤儿院已经无人再愿意靠近,它被遗落在了角落之中,没有人再去探寻那些陈年往事。
人们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会掀起波澜,但是过不了多久,只要与自己无关,便会瞬间抛之脑后。
孤儿院就这样沉寂着。
中心那座高高耸立的钟塔还在缓慢地转动着,但是它的内核齿轮被破坏了一部分,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了。
一切都沉寂着。
直到那扇尘封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立于钟塔之下的存在低声呢喃,“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胚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