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慌了。”
江巍冷笑:“能够隐藏了八年,都没叫咱们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要么就是从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这边盯梢,要么……”
他刻意停顿了会儿声音,卖起了关子。
盛绩抓耳挠腮的着急。
“要么就是咱们已经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他们慌了,他们害怕了,所以自乱起阵脚,做出这些转移注意力的事情,这才露了痕迹出来。”
江巍:“如此怎么能不算是好事呢?”
“若非他们露出痕迹来,咱们又如何顺藤摸瓜?”
“真要是叫他们给一直隐藏下去,那才是真的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时光。”
盛绩跟着人的思路略一寻思,顿时眼睛发亮。
“主上果然英明!”
江巍自谦的笑笑:“倒也不是我多英明,说起来,之前也是我身在此山中,看不清真面目,能够想到这些,倒还要多亏了姜安宁。”
“姜安宁?”盛绩讶然。
江巍嗯了一声:“是姜安宁暗示了我,所以我才会注意树林那边有人,正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盛绩更加的吃惊:“姜安宁她怎么会……”暗示他家公子?
先前他家公子翻墙越院被抓了个正着,姜安宁不是已经明明白白的拒绝他家公子了吗?
“你也大感意外吧?”
江巍很是得意:“我比你还要意外。”
“我原想着,姜安宁如此对我不假辞色,是真的瞧不上我。”
“后来我又仔细的想了想,你家公子我是谁啊?江安侯府最俊俏风流的二少爷,俊美之名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凭她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村姑,如何会对我的猛烈示好无动于衷?”
“莫说我多次向她表明心意,只怕我稍稍朝她露个笑容,她在心里便已经开始春心荡漾。”
江巍越说越上头:“只不过从前她自卑,即便是对我有什么心思,也根本不敢奢望,所以才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赵海那样无用的废物。”
“现如今得了我主动示爱,怕是早就已经春心萌动,不可自拔的爱上我。”
盛绩大为震惊:“啊?”
姜安宁真的有这样吗?
他很是怀疑……明明那女子,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啊,唯一热情的,约摸也就只有赵海了,那还是跟人订婚之后。
“不然你以为,她为何要透露这样关键的消息给我。”江巍见人不信,反问一句。
盛绩仍旧很是怀疑:“后山有人这线索,是姜安宁透露给您的?”
“自然!”
江巍自信满满,挺了挺胸膛。
盛绩几次欲言又止,不忍心打碎自家公子的迷之自信,又实在是不得不说:“那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她是故意的?”
“为何要怀疑?”
盛绩:……
他家公子莫不是恋爱脑上头了吧?
江巍瞥了人一眼,瞧出人表情里的不相信,很是不爽:“难道你觉得,凭少爷我的长相,还能有人不爱?”
这……
盛绩着实是有些被问愣住了。
平心而论,他家公子的颜色确实不差,莫说是京城里的世家贵女,便是那些权贵少爷们,都有为之倾倒,动了歪心思的。
为着此事儿,他家公子可没少铁血手腕的震慑对方,将人套了麻袋好一通暴揍。
不过,可能是揍太狠了,倒有几个混不吝的贵少爷,反而是愈发对他家公子心动痴迷。
要不然,凭着侯爷与大公子对调查此事儿的反对程度,还真就未必纵得了他家公子自作主张。
一是觉得,他家公子查不出来什么。
二也是想着,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出去避避风头也好,别回头真被人算计着了,沾染上一身腌臜,那江安侯府,可真就要成为笑话了。
所以真要说那姜安宁,倾心他家公子,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盛绩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总觉得姜安宁的冷淡与漠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好像始终都是如此。
这样的女子,真的会对他家公子欲拒还迎,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盛绩有些不信。
可瞧着江巍明显已经对此深信不疑的模样,他很是识趣儿的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主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不了之后他多多注意些,多多警醒着。
真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及时的提醒自家公子也不迟。
“你在迟疑什么?”
江巍久没听见人应声,心里渐渐生了不满。
他这般玉树临风,貌胜潘安的风流俊美男,还有什么需要迟疑的吗?
真是不像话!
盛绩心虚的一瞬,赶忙的开口找补:“属下是觉得,公子您分析的极对,只不过忍不住在想,这姜安宁为何会透露线索给您,缘起于何?而她,又是从哪里获取来的,有关于幕后之人的踪迹呢?”
江巍听他如此说,脸色略略好了一些。
“你说的,倒是也很有道理。”
他沉吟片刻,倒也正经的分析起来。
“她爱我之心毋庸置疑,会向我透露有用的信息,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她什么时候察觉有人盯着她,是独独察觉了咱们,还是连幕后之人一起,这些年多是在咱们与幕后之人演戏,却是不得而知了。”
盛绩:……
我的公子诶,您到底是从何处看出,她有爱您之心的?
“会否是幕后之人指使她如此做的?”
盛绩觉得,他还是得委婉提醒提醒他家主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江巍不加迟疑道:“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盛绩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家公子的脑子,似乎还没有完全的坏掉。
江巍:“所以想探查清楚这个中缘由,唯有一个解法。”
“何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问题的源头在姜安宁身上,那咱们只需要俘获姜安宁的芳心即刻。”
江巍笑笑:“女人嘛,都是感情至上的动物。”
“但凡你让她感觉到,你对她还残存着情意,亦或是让她痴心于你,让她害怕担忧你的离去,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了她。”
“只要让她舍不得你,到时候自然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连大点声音说话,她都要迟疑下,想着你会不会生气。”
盛绩:“啊?”
他有些意外:“这,不会吧?”
“怎么不会?”江巍轻笑着哼了声,很是不屑:“你就看我爹后院里的那些个女人,哪一个不是如此?”
盛绩小声老实的解释:“侯爷后院里的姨娘妾侍,属下哪里敢看……”
“蠢蛋!”江巍十足嫌弃的踹了人一脚。
盛绩被踹扑出去,夸张的诶呦了一声,又忙不迭的重新跪好,摆了个方便人重新再踹的姿势。
“属下愚笨,比不得主上您惊才绝艳,敏锐多谋,还请您受累,多指点指指点属下,也让属下跟着您沾染几分聪明才气,回头儿也好讨媳妇儿啊!”
他这话说的十足讨好,很是将人捧高了起来。
江巍对此,很是受用。
“你便看京城里那些世家女,也该知道,但凡我朝她们多笑上一笑,她们便恨不能立马说服了家里,请了媒人到侯府提亲。”
江巍:“我要是再邀请她们哪个游个湖,逛个灯会,中间稍稍对她们体贴入微几分,说些她们爱听的话,哪个不是哭着喊着非君不嫁?”
“您对宋家娘子也是如此拿捏的?”
盛绩冷不丁的一问,惹来江巍一个瞪眼。
蠢东西,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巍不悦的转移话题:“让你办的事儿,安排人去办了没有?”
盛绩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倒惹得人不满。
这会儿见人发问,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还未来得及。”他回答的很是小心翼翼。
正欲跟人解释几句,就见人摆了摆手,浑不在意似的:“你多上点心,尽快打好了送来。”
“属下斗胆,想问您为何突然要打造金笼子……”
盛绩小心迟疑的开口劝道:“恕属下直言,这样的物件,寻常不得见,真打出来了,只怕也难免引人围观。”
“何况,这样金贵的东西摆出来,光是占地方也就算了,万一引来贼人宵小惦记上,咱们倒是不怕他的,可也确实容易沾上麻烦,到时少不得又要更分出些心神来,盯顾着防备起来。”
“咱们的人手,怕是会更不够了……”
江巍听着盛绩的忧虑,人已经开始想入非非的走神。
为何要打造个金笼子?
他脑子里浮现出姜安宁楚楚可怜、奄奄一息的趴在笼子里,眼神期盼的等待着他的垂怜……
“她想做爷的金丝雀,爷自然要满足她。”
江巍有些难掩本性的笑了起来,放荡又乖戾:“爷虽然担得起貌胜潘安,郎艳独绝,可真要跟姜安宁比较一二的话,爷还是稍稍不如她一些的。”
“当然,她是女子,美是应当的,爷不与她比较,在男儿当中,爷依旧是世无其二!”
江巍很是臭屁了一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家公子我自然也不例外。”
江巍脑子闪过姜安宁那张绝艳无双的脸,的确有些许止不住的心动。
只不过再一想到这张脸,与那女人有七八分相似,他那点心动,很快就又萎了下去。
他眉眼间划过丝丝戾气,因着又想起那女人而骤生不悦。
长吐了一口气,江巍略略缓和了些暴躁烦郁的情绪。
“如她这般美人,合该配得上世间顶尊贵豪华的东西,区区金子打造的笼子又算什么?”
江巍又恢复了痞气:“昔有汉武金屋藏娇,今儿有你家公子我,金笼豢养美娇娘,如何能不算一桩佳话?”
盛绩无力吐槽。
行吧,您高兴就好。
他倒也真是已经很久没过自家公子如此轻松恣意,纨绔风流了。
“可是,您确定,姜安宁能愿意?”
盛绩实在还是没忍住,泼了一盆冷水:“属下瞧着,此女看似性子绵软,很是好欺负的样子,实则心有倔劲儿,真要是来了脾气,只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您瞧瞧赵海的下场就知道了。”
他们在此扎根八年,自然清楚知道,从前姜安宁是如何被赵海欺骗的团团转而不知,稍微得人几句言不由衷且不走心的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的又轻信了人。
盛绩这般想着,倒是忽然有些悟了江巍所说的……女人,都是感情至上的动物。
只要让她对你痴情,往后还不是随便怎么哄骗敷衍都行。
“赵海那废物,也配拿来与我相较?”
江巍眉间满是不悦,瞪了眼盛绩:“你这是打量着骂我呢?”
“属下不敢。”盛绩白着脸,慌忙认错。
江巍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去深究。
他指了指刚刚摆在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你且让人查查,这里头的东西,可有什么不对劲儿之处。”
“这是?”
盛绩意外的瞅着那堆瓶瓶罐罐。
江巍:“我从姜安宁那个小作坊里头偷偷拿出来的,此前多番潜入,都因着时机不合适,来不及细查。”
“今儿倒是趁着热闹,偷偷拿了一些出来,瞧着像放了有些年头,说不定还是姜氏夫妇留存下来的。”
念及姜安宁的爹娘,他眉间骤然多了几分寒霜。
尤其是想到那个女人……
江巍恨恨地捶了一拳桌子,把不明所以的盛绩,给好生吓了一跳,颇为意外的瞅着他。
“公子?”
“没什么。”
江巍挥了挥手,自行压下情绪:“你下去做事儿吧,我出来的时间也很久了,该回去了,免得让那边的人起疑。”
“是!”
主仆二人,各自转身,分别去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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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宁家后院,此时正热火朝天的,热闹一片。
村里人少有这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
此刻,纵使是先前对姜安宁多有嫌弃的姜族长,抿着香醇甘冽的老酒,也开始对人顺眼许多,甚至是不吝夸赞。
“安宁这丫头,还是很不错的。”
“有头脑,也有本事儿。”
“咱们村的这些个年轻后生,还真就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比下去了。”
原来还欢欢喜喜凑热闹的年轻小伙子们,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有人气不过:“您夸安宁姐厉害,就直接夸呗,非得踩我们一脚干啥?”
姜族长被顶撞了,登时有些脸色难看。
“自己不中用,还怪得上我说你了?”
姜族长板着脸,训斥跟他顶嘴的年轻后生:“本事没几个,脾气倒是还养起来了。”
“好好学学人家安宁,有本事不说,还没什么脾气……”
被训斥的小伙儿,毫不客气的开口打断了姜族长:“您可快点拉倒吧,又不是您被我安宁姐两句话堵的坑不出来声的时候了。”
姜族长被揭了短,脸色黑如锅底。
江巍适时的从人群后头走了出来:“咋了这是?我就出去登了个东的功夫,怎么还吵起来了。”
他装装样子的抻了抻裤腰带,又甩了甩手上的水,好像真是刚从茅房回来似的。
“没什么,小年轻,不懂事,教育几句。”
姜族长不想在江巍面前矮了面子,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刚被训斥的小伙子,很是不满不屑的嗤了声:“装相!”
挨了家大人的一下巴掌在身后,才鸟悄的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