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想到,如此来配色的?”
她问,目光中多是好奇。
姜安宁略施一礼,大方自信的解释:“庄子曾说,蟪蛄不知春秋,说的便是蝉生命短暂,见不到盛夏之外的季节。”
“我以枯枝搭配蝉为主体,便是违背了蝉活不过夏,见不到秋的自然规律。”
“所以在枯枝上头,凭添一抹绿意,也是想要暗示,夏天还未结束。”
她微微有些真情流露:“蝉之生短暂,犹以死换生。”
“犹以死换生?”
安夫人细细咀嚼这句话后,轻笑出声。
“你这幅绣品,立意很好。”
安夫人偏头看向一旁的蟪蛄图炕屏:“兴许,绣这扇炕屏的绣娘,也是抱着如你一样的想法吧。”
知蜉蝣不可撼树,便以自己死,换得后代生。
姜安宁微默,顺着人的话,看了眼那扇出自阿娘之手的炕屏,极力克制着情绪的波动。
她眉目清明,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或许吧。”
安夫人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会,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刚刚听县令说,你家中来了个岭南口味的厨子,会做什么粥底火锅,我听着新鲜的很,不知道可有这个荣幸,前去蹭一顿饭?”
“安夫人肯赏光,朝凰绣坊上下,荣幸之至。”
姜安宁谦卑的态度,哄得安夫人咯咯直笑:“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供职在朝凰绣坊的绣娘,倒像是……朝凰绣坊的二老板了。”
她转过头去,看了眼宋尧,好心好意的提醒:“年轻人,愿意把绣坊的工作,当成是自家的事业来做,是好事,也准更有活力,我要是老板,也肯定喜欢你这样上进且爱护绣坊的工人。”
“可也莫要忘了,做工的终究是做工的,付出太多感情热络在其中,初时,或许会得老板的肯定与赞赏,久了……”
安夫人捂嘴笑了两声:“难免会被老板怀疑,你是想要鸠占鹊巢,真拿这儿当自己家了。”
姜安宁微愣,一时有些莫名。
这是,在挑拨吗?
瞧着人的表情,又不太像。
她眨了眨眼,貌似乖巧的应了下来:“多谢安夫人提点。”
安夫人不免又多看了人两眼。
刚刚看见枯枝蟪蛄图,以及姜安宁滔滔不绝向她解释创作理念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桑静婉的影子。
如今……
她摇头失笑,觉得自己还真是过于草木皆兵了。
这丫头,瞧着就不像是什么有心计的样子。
她指尖轻轻抚上近乎于真实的薄透蝉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恐怕,这丫头此时还在为自己的绣品沾沾自喜,以为必定能够拔得头筹吧?
浑不知,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我看,今日的头名,非这幅富有新意,立意也好的枯枝蟪蛄图莫属,诸位以为如何?”
安夫人扬声,直接定下了头名的归属。
其他人多有附和之意。
加之,看过姜安宁的绣品之后,更觉得实至名归。
连魏秋月跟那位方绣娘瞧了,也是自愧不如。